“噢，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的母亲跟弟弟出门了……嗯，有大半年了是吧？不知是去了哪里？不过，如果是省城的话，那我劝你还是赶紧卖掉这件衣服吧。
因为那里的时间是跑得最起劲的。那边的半个月还抵不过你们这里的一天呢！
如果真过去了那么久，我想，曾经的小弟弟现在一定成长为大哥了吧，年轻的妇人也已经变成老妇人的模样了……
虽说，省城里也有一些商品是可以使人重返年轻的，可你们这样的人家，估计是买不起的吧。
一句话，即使你母亲明天就回来，这样年轻的款式也已经不再适合她了，说不定，连尺寸都已经十分地不合身了呢。嘿嘿……”
“什么！”
“啊！我的母亲！”
老二朝门外的方向跪了下去，心中一阵绞痛。
他这是在为母亲美好光阴的“错付”而惋惜啊！
是啊，这一趟陪学之旅几乎陪掉了她整个的壮年时期，虽说她身边也还有一个孩子可以帮她排解孤寂，可是，老二多么希望陪伴其左右的那个人是自己啊！而不是那个远不如自己热爱她的三弟。
这一点，即使是亲弟弟，也是不能替代的啊！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听老大的劝言了。
如果当初没有直接将金子交给母亲，而是先去钱无良那把它换成自己口袋里的矿币；甚至，如果自己当初忍住了饥饿，没有求哥哥让自己挖一株红薯，当然，也就不会挖出什么晦气的金子来了……那么（痛得蜷在了地板上）……
那么母亲！就还是“自己”的那个母亲啊！他也不会错过她人生中那么多宝贵的时光了！
而这些，现在都已经一去不返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老二蜷曲在老大的房间门口，颤抖的身躯震得地板“咯咯”作响。
他浑身滚烫，豆大的汗珠正气化成刺穿房顶的青烟，仿佛就要凭借风儿的指引，马上飘到远方母亲的身旁去。
“喂！老大！老大！你快来看看你的弟弟！他好像突然就犯病了……”
妇人朝院中劈柴的老大呼喊着。
……
“你弟弟生病不是我激的啊喂！我只是跟他说了些外面的情况而已。
真没想到，竟还有人不晓得‘城市的时间过得比乡村快’，‘城里人的记性不如乡下人的好’这两条基本的社会规律呢！
你们允许母亲和弟弟去城里，这本身就是你们的错处！
你们难道看不出城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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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这种区别吗？
你以为城市是凭借着什么才得以快速发展的？
他们是给时间额外地装了发条装置啊！
你以为农村现在这么缓步前进，只是因为它自己喜欢慢着步子走吗？嗯？
时间从城市被运走，然后堆积到了农村里啊！
否则，你们又怎么解释城市的发展与那里人们现在的健忘呢？”
老大被贵妇问得哑口无言，只是怔怔地盯着床上生病了大半个月仍不见好的弟弟。
他已经请遍了所有可以请到的医生，却依然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只知道了病因是一种叫“思念”的情愫。
“母亲！我的母亲！”老二在梦呓中高呼，“我不应该让您去省城的，我……我有罪啊！
难道……难道您已经忘了我？我是您的‘老二’啊！
噢！时间！多么残忍的魔鬼！你这是硬生生地偷走了儿子的母亲啊！
我从来就不曾想到过，人去了城里，记性是会变差的呀！我的错啊！母亲！求求您！……求求您啊！回来吧！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离开啊！……啊！母亲哟！最仁慈、温柔的我的母亲哟！……”
立者无不动容。
熊一样高大的壮小伙已经将脸掩在了贵妇的脖子上。
老大也哭了。
而那位贵妇人，虽然现在是夏天，此时却仍穿着那件不曾脱下的貂皮大衣。
“可能，美人的体质都偏寒吧。”老大这样想着，“自己的母亲又何尝不是一位冰雪美人呢！唉！”
大概是因为穿久了人家衣服的缘故吧，这一次，妇人竟没有事不关己地别过头去，而是一直看着躺在病床上呓语的老二。
突然！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她无比温柔地合拢住老二那在空中苦苦找寻着的双手，抹了抹并无眼泪流出的双眼，却又是不无深情地说道：“在的，母亲在这里的！一直都在你身边呢！我的乖孩子哟！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只要你好好的，母亲就安心了……”
“母亲！母亲！……”老二更加气切地呼喊起来。
那个壮小伙和老大都有些蒙了，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反应不过来。
“放心吧，我的孩子，你心心念念的母亲就在你身边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快好起来吧！等你好起来了，母亲才能变好，我们全家人才能变好啊！这样，我们就又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了……”
这一刻，老大忽然觉的，自己的母亲似乎是回来了。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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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话的语气跟方式跟自己的生母是多么的相似啊。
可是，虽然她也是一位美人，但还是远不及自己的母亲呢！
哈哈，咱们农村人的记性难道也跟着变差了吗？但即便是那样，做儿子的难道还能认不出自己的母亲？
老大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头还没摇够一个来回，他就后悔了。
因为此时对自己思念成疾的弟弟来说，可能仅仅是需要一个“母亲”而已。
哪怕是假的，也会比一个真的更加的有用。
因为说不定，城里的那个母亲早已忘了这两个还留在乡下的儿子了；再说，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如果弟弟发现她是假的母亲，并依然思念自己母亲的话，那么他的病……唉！现在还是希望这一位假母亲能不被认出来，从而让弟弟的病能够得到缓解吧！
于是，老大开始帮腔了。
“二弟！哈哈！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
咱们的母亲不是早就回来了吗？你没看到她正高高兴兴地穿着你用辫子换来的礼物吗？
哎哟！不怕你恼，直接告诉你得了，我现在可吃醋了！
就在刚才，母亲说了，这是她为人母以来收到的最漂亮的礼物了！
听听这话！
我也有好好准备礼物呀，怎么就莫名地被你那件大衣给比下去了？哎哟，难怪人家都说呢，‘天下母亲多偏心！’母亲她呀，果然还是最疼老二你的啊！哼。”
老大不满地别过了头去，醋意满满地说着。
这时，贵妇人也顺势接了话。
“哈哈，老大哟，你怎么跟弟弟较上劲了？哎哟！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都是娘亲的小天使呢！我又怎会偏心？只不过，这次老二的礼物确实是让我大吃一惊嘛！娘才会一时言语失当的……为娘的错！为娘的错！来来来，你过来这边嘛，让为娘也好好地疼疼你呗！哈哈哈！”
“母亲”朝老大招了招手。
“我也要！”壮小伙已经抢着靠了过来。
“哈哈，好的！好的！这样，我们就又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了。
同贵贱、共荣辱！一荣皆荣，万世不弃！”母亲喊道。
“一荣皆荣，万世不弃！”立者皆和。
“一荣皆荣，万世不弃！”附和。
……
“一荣皆荣……万世……不弃！”
许久，老二的眼角流下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模糊的，却是所有人的眼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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