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商会攻金楼八层。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案几。
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上面绣着云图的莫先生拿起茶壶，给顾衍斟了一杯茶，随即有些不满道：
“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去蔡家巷找你了。”
顾衍笑了笑。
他知道莫先生在急什么，之前出手帮忙，自己答应莫先生的报酬还没有兑现。
但今天他是来抱莫先生大腿的，不能一上来就搞得和单纯的交易一样，要暖暖场，寒暄一下，加深两人之间的友情。
于是他浅呷一口清亮的茶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好奇的环顾四周，毕竟顾衍也是第一次来到攻金楼八层。
就看到墙上挂着的是名家字画，家具摆设无一不是奢华万分，就连盆栽花卉都是奇珍，充分体现了莫先生狗大户的身份。
角落处还有几阶楼梯，旋转着通向天花板，顾衍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这上面还有一层？”
“那是属于家师的。”莫先生淡淡的说道。
莫先生还有个师父？这是顾衍之前不知道的，于是他看着莫先生，示意他继续说。
“家师是工匠商会的会长，当年两界山战争便是家师发明火炮，协助高祖战胜妖族，几年前，家师离开工匠商会，云游天下，至今未归，这第九层便封存至今。”
莫先生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顾衍却敏锐的感觉到，谈到自己的师傅，莫先生语气有些低落，于是他心中一动，低声道：
“其实，我师父的踪迹，我也并不清楚。”
莫先生闻言有些诧异，他从没听说过顾衍还有个师父。
“哎......”顾衍叹了口气，“我师父是剑宗海真人，之前他说我天资聪颖，便收我为徒，但他老人家身处锁妖塔，整日降妖除魔，仙踪难觅啊。”
莫先生点了点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海真人他是知道的。
苦笑一声，顾衍接着说道：“其实我知道他老人家本领高强，但身为徒弟的，总是想要在师父的身边鞍前马后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吃的好不好，休息的地方合不合意。”
顾衍根本不提海真人说过与自己没有师徒之缘，狂吹一气，将自己完美的打造成一个颇具孝心的三好徒弟形象。
看着莫先生眼中的认同感，顾衍脸上悲痛欲绝，心中却是笑嘻嘻。
这不就有共同点了么，这距离不久刷刷的拉近了么，然后他提起茶壶给莫先生倒茶。
“哎这真是师父行天下，徒弟担忧啊。”
听到这话，莫先生瞬间感觉两人想的是一样一样的，他也是十分担忧自己的师父，于是他看顾衍的眼神更加柔和起来。
莫先生：“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剑仙门下，毕竟之前你在黑虎帮出手，都是....”
都是什么？你意思我根本没有远程攻击，却点满了近战天赋，关键还全部是下三路呗，顾衍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吐槽一句。
于是他拿出海真人交给他的书摆在桌案上，长叹道：“我也想像剑仙一样啊，但是剑宗的功法必须到六品，引元炁入丹田后，才能御剑啊，我多想像一名真正的剑仙一样，剑诀一引，剑化万千啊。”
看着顾衍满脸的向往之色，莫先生有心想要帮帮顾衍，却犹豫了片刻，讲道理两人友情没到那份上，但是刚才顾衍给与的认同感还未消散。
就好像去听讲座，总会被台上的讲师饱含深情的话打动，忍不住潸然泪下，然后就会被讲师忽悠的买一堆书。
于是莫先生也冲动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伸手在屁股上一抹，莫先生拿出一个暖玉打造的盒子。
我之前就一直好奇，为什么非要摸屁股才能取出东西，难道你的屁股连接着异次元空间么，顾衍腹诽一句。
看着顾衍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臀部，莫先生心中一颤，连忙解释：“那什么，东西都放在我手上的这枚储物戒指当中，不过我是铁匠出身，取工具的时候都要背在身后，这样才不会不小心碰到别人。”
说罢，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暖玉盒子，从中取出一枚金色的珠子，递给顾衍。
想了想两个人正凑在一起打铁，其中一人手上突然出现一把锤子，直直怼在另一人脸上的情景，顾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伸手接过金色珠子。
刚一入手，顾衍便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巨大能量，顿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什么？”
莫先生：“道家叫做内丹，佛家称为舍利子，剑仙们管它叫金丹，随便怎么叫吧，这个珠子是境界高深的修士死后留下的。”
“境界高深？”顾衍追问。
莫先生：“至少要到三品，当然只有修炼元炁才会有。”
“那修炼肉体的会留下什么？”
空气寂静了一下。
莫先生这才表情严肃地道：“会留下尸体。”
“靠...”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K你了，顾衍翻了翻白眼，还是决定忍了。
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顾衍问道：“那你给我这枚金丹干嘛？”
莫先生一摆手，纠正道：“不是给你，只是借你用一下，金丹蕴含着修炼者所有的元炁，手持金丹便能借用三品的元炁。”
顾衍突然握紧手中的金丹，心中不禁思考，凭借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能不能在被莫先生打死前，将这枚金丹直接抢走。
毕竟这种一步登天的诱惑，任何人都抗拒不了。
看到顾衍的反应，莫先生却丝毫不慌，淡定的喝茶，放下茶杯后才说道：“不过毕竟不是自身的东西，金丹没有意识，不会操纵元炁，扛不住元炁灌体，便会爆体而亡，就算是同一境界，也会因为两股不同的元炁排斥无法操纵，导致筋脉具断。”
“那还是还给你吧。”顾衍赶紧把烫手的山芋放回玉盒当中。
“呵呵”莫先生轻笑一声，“这枚金丹不一样，它经过我师父的改造，是给大型机关兽当动力源的，可以通过机关术的秘法操纵，控制元炁大小。”
顾衍：“所以呢？”
莫先生：“你不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的剑仙是怎么样的么，吸纳这枚金丹中的元炁到丹田中，不就可以短暂达到六品的状态了。”
“妙啊！”顾衍双手一拍，给莫先生点了个赞。
但随即警惕的问道：“不对啊，就算你能控制元炁大小，我不会爆体而亡，但不同源的元炁排斥，我还是会受伤啊。”
莫先生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顾衍，冷笑一声，嘲讽道：
“呵，以你的身体恢复速度，受点小伤一会就好了，你还担心这个？”
莫先生之前在小巷中出手相助的时候，就知道顾衍的身体恢复速度异于常人，要不是他只对机关兽感兴趣，早就把顾衍拽过来切片研究了。
顾衍沉默的点了点头，小心眼的决定，回去就将莫先生嘲讽自己的事情记在小本本上，等有机会再报复回来。
重新拿起金色珠子，顾衍凝神静气准备好后，莫先生便手掐法印点在珠子上。
顾衍按照剑宗功法，牵引一丝细微的元炁从手上涌入，经过肩胛，向下直奔自己丹田，所过之处经脉发出阵阵撕裂的痛感。
顾衍不禁痛呼出声：“太大了，太大了，第一次我受不了。”
莫先生连忙操纵金丹调小元炁，顺便道歉：“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
之所以会疼痛，就是因为身体还没有达到承载元炁的强度，顾衍虽然恢复的快，但不够硬...
强忍着疼痛，顾衍将这缕元炁引入丹田，手掐剑诀勾勒符文，指尖一引。
顾衍和莫先生立刻一起期待的看着指尖。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x2
“那什么，肯定不会第一次就成功的，你再练习几次，次数多了，熟练了就好了。”莫先生安慰道。
顾衍却有些低落，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来着，却没想到残酷的现实，给了自己沉重的一击。
“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哼唱了一句，顾衍静下心来，继续尝试。
连续试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莫先生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尴尬。
莫先生：“要不你再试试？”
摇了摇头顾衍道：“不是熟练地的原因，我能感觉到元炁进入丹田后，根本没有留存便消散了。”
“或许是元炁太少了，要不调大点再试试？”
顾衍沉默的点点头，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金丹。
这一次，虽然疼痛感加剧，但随着元炁的增多，顾衍清楚的感觉到在元炁进入丹田后，迅速地消散开，根本无法支撑剑诀的运转。
“这...”莫先生也发现了不妥，细细检查一番后，有些遗憾的说道：“你的丹田天生便无法存储元炁，这样的话，就算你修炼到六品，成为剑仙，那....那也....”
“那也无法存储元炁，更不要说催动元炁离体了。”顾衍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他自嘲一笑，“也就是说，就算成为剑仙，我也根本没有远程攻击。”
看着有些伤感的顾衍，莫先生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叹息一声。
随即整个攻金楼八层安静下来，久久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