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誓与会州共存亡

会州知州袁泰和当地指挥使史文焕二人一直不对付,史文焕走私受贿、克扣军饷、军中开设赌场,极尽敛财之能事。

而知州袁泰虽然算不上是个清官,但对史文焕这种聚财行径颇为不齿,于是经常处处刁难。

其实与其说是不齿,倒不如说是嫉妒。袁泰虽然是会州的知州,但敛财功夫显然不如史文焕。

大宋朝重文轻武,知州权利大过驻地指挥使。所以史文焕经常吃瘪,却又无可奈何。

“史将军,咱们的货又被劫了。”一名将士来报。

史文焕大怒:“袁泰,你太娘的欺人太甚!”

每月,史文焕都会悄悄从边境走私一批军马,这事其实对大宋来说是好事,一般官方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西夏从大宋走私铁器,李元昊甚至还鼓励这种行为,因为铁器可以做为战略物资。

史文焕走私军马自然是中饱私囊,为律法所不容,但反过来想西夏军马入境对大宋来说就是好事。

他妈的袁泰这厮眼红自己,居然派人扣下了这批货,史文焕怎能不怒。

“兄弟们,给我去州府衙门,找袁泰去!”

史文焕叫嚷的凶,可属下们都沉默不语。兵卒擅闯衙门,可是大罪。

“将军,我看这事咱们还是忍了吧。”

“是啊将军,走私军马本就是咱们的错,袁知州抓住这个把柄,咱们也没办法啊。”

史文焕大怒,可人家是知州,在朝廷一本奏疏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上次袁泰已经参奏了自己一本,朝廷很快降旨将史文焕训斥一顿。袁泰参奏史文焕兵痞习气,将士军纪涣散云云。

因会州属宋夏边界,史文焕担负守城重任。袁泰这么一弹劾,朝廷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门下省一道圣谕将史文焕骂了个狗血淋头。

官大一级压死人,史文焕只能忍着。

可有谁能想得到,袁泰竟然带人来了军营。

“史将军,袁知州来了。”一名传令来报。

史文焕正在怒头上,这袁泰竟然还敢来,当下不由得火冒三丈:“让他进来!”

袁泰到了营帐,尚未开口史文焕就破口大骂起来:“袁泰,你还敢来。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扣老子的货?别说老子走私,贩马的事你太娘的也没少干了多少!”

理论上袁泰是史文焕的上司,因为知州有对地方驻军管辖权。可对方扣了自己的货,史文焕不管不顾的大骂了起来。

谁知道袁泰不但没生气,反而惊恐的道:“史将军,祸事了。”

原本暴怒的史文焕忍不住愣了一下:“什、什么?”

袁泰惊恐万分:“衙门的差役抓到走私军马的党项人,他们说,赵元昊要打进来了。”

史文焕吓了一大跳:“你,你别吓我,党、党项人与咱已经通好,怎会发兵来攻。”

袁泰同样一脸紧张:“没错,据这几个党项人说,他们走私过来的路上就是被赵元昊的兵给堵住了走不了,这才被衙门的差役给抓了。”

史文焕倒吸一口凉气:“走,去城墙上看看。”

可还没等动身,一名士兵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史将军,北城蝎子山传来狼烟信号,有敌情!”

蝎子山乃是会州前哨,那边地势陡峭,设有狼烟讯号。

史文焕慌了:“怎么办,怎么办,西夏人当真打进来了。”

会州作为边关前哨,说白了就是炮灰城,一旦开战首当其冲。问题是城墙单薄,城内仅有两千余名厢军,根本挡不住西夏大军。

袁泰也慌,谁他妈的不怕死。可一旦城破,会州就会成为一座炼狱:“召集将士,固防!”

史文焕却想溜:“袁、袁知州,咱们逃吧。”

袁泰一听大惊:“逃?”

“逃啊,咱们这点人,用什么挡?跑吧袁知州。”

袁泰大怒,他指着身后:“你的意思是,扔下会州这五万百姓,咱们逃?”

史文焕有些挂不住脸:“那,那咱们不能等死吧。”

“当然不能等死,召集将士,固防!”袁泰知道,弃城而逃同样是死罪。降敌会遗臭万年,生而为人,这辈子总得干那么几件对得起自己的事。

袁泰满腔热血,史文焕多多少少也被感染了,他招呼着部下:“看什么看,上城墙,固防啦!”

部将们呜呜渣渣,这不是捞钱,这是打仗。会死人的,西夏人来了,恐惧开始在军中蔓延。

可他们是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你的时候纵容你,一旦打起仗,那就是性命相搏。

好在敌人来了多少并不明确,或许只是虚张声势,袁泰道:“史将军,你召集将士去城墙固防,我去城中集合百姓。”

仅仅这两千厢军,是无法守住会州城的,只有发动群众才能固守待援。

史文焕看到袁泰有条不紊,心中多少心安了些:“放心吧老袁,老子但凡有一口气,绝不会让敌人踏进城门一步!”

袁泰一怔,他叫自己老袁?二人一直不对付,大难临头的时候反而绑在一起了。

袁泰一拱手:“老史,往日兄弟多有对不住了,这次能守住会州,我请你喝酒!”

史文焕抱拳回礼:“好,”转身对部将说道:“兄弟们,带上家伙,城头固防啊!”

西夏大军要打来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因为已经有人看到蝎子山的狼烟了。

城中百姓被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百姓如牛羊,任人宰割。他们除了只会低下头颅,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反抗。

袁泰心中一沉,百姓都是无辜的。历朝历代百姓们都温顺如羊,可结局往往都是成为狼群撕咬的对象。

他们需要一个领头羊,需要领头羊教会他们反抗,你咬我,我先撕碎你。

袁泰就是这只领头羊,他让差役挨家挨户的动员,大家去衙门口集结。

“快快快,都到衙门口去,快!”

“不想死的,想保住你们的家园的,都到衙门口,知州有话要跟大伙儿说!快!”

会州城不大,仅仅四五万人口。城墙低矮残破,若想守住,难!

誓与会州共存亡,我袁泰虽然不是什么清官,但绝不做西夏人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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