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4补充兵

随着长长的嘶鸣声,一枚大口径炮弹落下,紧接着一声巨响,灰尘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德国已经完全包围了莫斯科,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悬浮在德军海洋之中的孤岛。

爆炸声过去,黑色的烟雾翻滚而上,直冲云霄,在大地的颤抖之中,一栋建筑物的外墙开始倒塌,露出了里面的结构来。

并不是所有的建筑物在一次爆炸之后就会化作废墟,许多建筑都会顽强的耸立着,倔强着不肯倒下。

这些家住无就会变成废墟只中的掩体,成为苏军还有德军反复争夺的制高点还有观察点。

一名苏军士兵用手挥散了眼前的灰尘,然后眯着眼睛透过眼前的缝隙观看对面的情况。

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建筑物,苏军与德军都要反复的争夺。所以这里没有一寸土地,是称得上安全的。

当然了,除了德军身后的占领区那里确实比较安全,德军稳扎稳打,很少有苏军可以渗透到德军防线后面捣乱。

墙壁上的裂缝是炮弹震出来的,利用这样的裂缝,他可以不用冒险探出头去观察德军的情况。

毕竟,冒着危险探出脑袋去观察,是很容易被德军的狙击手看到然后干掉的。

如果从外面看这里,附近只是一个墙壁上满是斑驳弹孔的倒塌了一大半的建筑物,但是里面却有一个排的苏军驻守。

也正是因为这里有人驻守,所以德军才没有控制这个不错的制高点。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这里还算不错,所以双方围绕着这个制高点,发生了两次激烈的争夺。

第一次德军顺利的占领了这里,然后苏军展开了疯狂的反扑,在这里德军阵亡了至少20人,苏军也阵亡了至少30人。

而这里,仅仅只是一栋倒塌了一大半的废墟楼罢了。并不算是什么值钱的地方,甚至不算什么好地方。

“今天的炮击也该结束了吧?”一名苏联老兵走了过来,递给了正在放哨的士兵一个茶杯。

里面是还算温热的开水,能享受到这个待遇,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莫斯科已经大面积停水,平民用水都要冒着风险去指定的供水地点。这里的水厂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水库也已经在敌占区内了。

没有了供水,饮用水就必须要烧开了才能喝如果不干净,会引发疟疾等疾病,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健康,苏军经常会煮熟了开水再饮用只不过这个习惯浪费了不少燃料,让上级指挥机构很不满。

尽管如此,尽管上级不满,可苏军士兵依旧我行我素,这是他们在残酷的战争中,所剩不多的一点点慰藉了。

“谢谢。”接过了茶杯,放哨的士兵笑着道谢,然后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暖流就入了他的胸膛。

“你是我见过的学的最快的士兵了,在这里,你已经算是老家伙了。”那个老兵找了一个弹药箱坐了下去,然后开口说道。

苏军的补充兵在前线的存活率简直低的可怜,任何一个能够熬过几场战斗的士兵,都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大家都知道能活下来的新兵非常的不容易,所以也都愿意格外照顾一下。

也正是这样,苏军才能在补充兵不断损失的大前提下,积攒下来越来越多的熟练士兵。

“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那个士兵喝光了茶杯里的水,苦笑着说道。

老兵赞同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啊,我是一个花匠,至少在3个月之前,我是一个花匠……谁能想到,现在我是一个士兵?”

在这里战斗的人很少互相交流,因为你说不好什么时候交的朋友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前一秒钟还推心置腹互相讲笑话,下一秒钟就只能抱着对方的胳膊去找对方的脑袋,这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过程。

所以这里的人都选择沉默,不与其他人交谈,也就不会在战友战死的时候,痛苦悲伤。

“您是花匠?我还真没看出来,您真的是一个好指挥官,如果不是您,昨天我就已经死了。”放哨的士兵惊讶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昨天的战斗中,听从命令的他活了下来,两个自作主张的新兵却被子弹打成了筛子。所以他很佩服自己面前的这个排长,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指挥官。

“在这里每多活一天,你就越懂得怎么活下去。”老兵是这些苏联士兵的指挥官,就是这个步兵排的排长。他开口说完之后,又问了一句:“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个囚犯。”那名哨兵似乎在回忆过去,开口对老兵说道:“西伯利亚的49号劳动营,那是我去过的最糟糕的地方。”

“劳动改造师的?听说那里都是一些**分子,你是什么罪名?阴谋颠覆国家?”老兵似乎来了兴致,开口继续问道。

斯大林下令减免一些服刑人员的服刑时间,然后武装囚犯送到前线去做消耗。

这样的士兵苏军一共有20多万人,不过现在剩余在莫斯科包围圈内的,已经不算多了。

来自五湖四海的苏军服刑人员,有的是小偷小摸,有的是劳动营里面的政治犯。

苏联在斯大林统治的时代有太多太多的政治犯了,这些人一直都在西伯利亚等地区服刑,为了自由他们什么都愿意去做。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母亲的表亲嫁给了一个白匪师长,他们抓我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年轻人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我父亲是一个红军团长,因为这件事情自杀了。”

大清洗究竟波及了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为了处置一些敏感部位的军官,巧立名目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老兵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他觉得对方说的这些可能发生。他真的不知道,遥远寒冷的劳动营,和眼前这个该死的战场,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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