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轩憋着一肚子的闷气,如果不找回点面子,真怕把自己活活憋死。
贺霆舟闻言微微蹙眉,不过知道易明轩是什么德性,却也懒得理会,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解开衣襟盘扣露出胸膛。
“呀!”江紫云惊呼一声,然后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先前看贺霆舟,虽然因为伤势久治不愈而面容枯槁骨瘦如柴,但与常人也没有太大差别,因为骨架粗大的缘故,甚至比起常人还要高大几分。
这时解开衣襟露出胸堂,她才看见,贺霆舟的身上竟然看不到半点血肉,皮肤几近透明,紧紧包裹着骨骼,透过骨骼间的缝隙,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五腑六脏。
之所以说隐隐约约,是因为这五腑六脏也同样的透明,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若不是那张布满皱纹病态十足的面庞勉强还算正常,眼前的贺霆舟几乎和一具用寒冰雕成的骷髅架子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一个好端端的活人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嗯,贺霆舟身受重伤,称不上好端端的,可即便如此,只要是个活人,也不可能变成这副模样的吧。
陆清漓眼中异光一闪,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了,是不是吓了一大跳,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连这都看不懂,居然也好意思抛头露面为人疗伤,照我看啊,你还是收起那略懂一二的医术,老老实实回去再修炼几年,别出来献丑了。”注意到陆清漓的惊讶之色,易明轩又尖酸刻薄的说道。
提起略懂一二几个字,更是特地加重了语气。
“你说什么!”听到易明轩的讥讽,江紫云眉头又是一挑。
“我家少主说错了吗,连怎么回事都看不明白,还怎么气人疗伤?
难道你能看得明白,那你倒戏说说,贺护法这情形,究竟戏怎么回戏?”知道自己少主嘴笨,打起嘴仗怎么都不可能是江紫云的对手,许柏安帮忙说道,说话的时候还一个劲的漏风。
江紫云顿时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如果是胡搅蛮缠的打嘴仗,她倒是占尽优势,但对方根本不跟她纠缠,句句直奔要害,她就完全无可奈何了。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变得跟个冰雕的骷髅架子似的,她看着都觉得糁人,又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见江紫云气呼呼的嘟着嘴,偏偏无力反驳的憋屈模样,齐正堂也有点尴尬。
来时只顾着介绍贺霆舟的身份,却忘了最重要的事,害得陆清漓受人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存心让师尊大人丢脸呢。
齐正堂有点后悔,或许就不该让师尊大人来趟这淌浑水,受人耻笑也就罢了,还无端树敌,得不偿失啊。
“陆姑娘,老夫这情形,倒不只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见易明轩不失时机的冷嘲执讽,而陆清漓等人全无反击之力,贺霆舟暗暗同情,于是帮忙打起圆场。
“劫生之术嘛,有什么了不得的。”还没等他道出答案,陆清漓就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知道劫生之术!”贺霆舟惊讶的说道。
劫生之术虽然不是太大的秘密,但知道的人也绝不会太多,当初齐正堂祖孙等人就一无所知,见到自己的情形也吓了一大跳,后来听过自己的解释才明白过来。
本以为陆清漓对劫生之术一无所知,还准备帮她打个圆场呢,没想到她原来早了然于胸。
“略知一二。”陆清漓谦虚的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易明轩一眼。
易明轩没好气的回瞪了她一眼:明明知道劫生之术,你还惊讶个什么劲,这不是存心给人挖坑吗?
想到自己刚才的冷潮热风,再看看陆清漓这挑衅似的眼神,易明轩只觉脸上一热。
“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也听说过劫生之术。不过那又怎么样,听说过的人多了去了。”堂堂逍遥仙宫宫主的独生爱子,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打倒,易明轩扭过头去,不屑的说道。
话声刚落,就听陆清漓接着说道:“劫生之术,以牺牲全身精血为代价,维持命元不灭,是远古仙贤悟出的奇门仙法,只有劫变以上的修士方能施展。
不过即便修为达到劫变,甚至大乘,也不是人人都可成功。据说,就算在那个强者辈出的末法时代,一百个劫变或者大乘施展劫生之术,都未必能有一人成功。其中绝大多数,最后都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因为资质不够或者运气不好的缘故,但其实,却是因为缺少了冥灵之脉。
只有修为达到劫变乃至大乘之境,同时拥有冥灵之脉,才能成功施展劫生之术。
而即使成功,也会修为尽失,身体变得如初生婴儿般脆弱,一点小伤便能要了性命。而且从此再难恢复,只能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直尽耗尽最后一丝命元。”
大厅中一片寂静,众人都入神的听着陆清漓将劫生之术的玄妙一一道来,贺霆舟疲惫枯槁的脸上则满是激动之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我能成功施展劫生之术,原来是因为冥灵之脉的缘故。”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贺霆舟恍然大悟的说道。
陆清漓刚才所说的这些,大多数他都知道,其他仙门里那些劫变之境的强者也知道,但关于冥灵之脉那一段,却是无人得知。
所以虽然依靠劫生之术保住了性命,但他这些年一直疑惑不解,为什么那么多先辈强者都无法做到的事,自己居然做到了,难道真是老天开眼,天无绝人之路。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自己身怀冥灵之脉的缘故。
而这,也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连以前那些同门,甚至师尊,都不知道他身具冥灵之脉。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陆清漓的话深信不疑。
易明轩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像猪肝色了。他没想到陆清漓居然说起这个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