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真相
赵书予内心翻江倒海，松了松攥紧的拳头上前一把夺掉赵迟手中的剑扔出去老远。
扶着赵匡的公公立刻眼明手快地朝围着赵迟的人挥了挥手，那些人纷纷撤剑退了出去，大殿里只剩下箫亦他们几个。
气氛有些凝重，赵匡脸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双目无神。
赵迟被赵书予推的一个踉跄半坐在地，赵书予双目赤红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领子，咬牙问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刚刚听到的那个意思。”赵迟冲着他嘲讽一笑:“你的好父皇，为了权利，杀他的妻子和女儿。”
赵书予心中紧绷的弦断了，他当年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母后的死因，但赵匡一直认定是妖魔所为，现场又有妖的痕迹，他也只怀疑了一瞬，就打消了疑虑转身拜入了清风山。
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转身问赵匡:“他说的是真的吗？”
赵匡没有说话，一旁的赵迟厌恶的望着他道:“他不敢说，我来告诉你。”
当年边关战事告急，李震海手握十万重兵却打着已归隐山林的旗号不愿出兵，赵匡派人去请却只带回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六个字“娶我女儿为后”，当时皇后的父亲，他们的外祖父张良兵败，带着城中的百姓外逃等待救援，就因为李震海迟迟不肯出兵，一夜之间万余名百姓惨遭杀害。
张良的头颅被敌军砍下来高挂于城墙上示众，他前脚刚殉国，后脚赵匡就下令要废后。
文武大臣除了李震海一党其余无一人不反对，父亲刚战死沙场女儿就被废黜，她不仅为赵匡孕育了两位皇子，还是陪着赵匡从皇子一路登上了皇位的糟糠之妻。
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其中几位两朝元老以死相谏，赵匡无奈之下只能先放下这个想法，但他并没有放弃，张宓原本就是被硬塞给他的，所以谈不上有感情，算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道士给他寄了一封信，看到信里的内容后赵匡连夜召见了他。
道士向他说了一个既可以除掉张宓又不会惹人怀疑的办法。
道士说他前不久抓了个小妖，只需要控制它杀了张宓并在屋子里留下它的痕迹，这样一来就算那些大臣疑心也只能查到是妖所为，赵匡需要那十万兵马，所以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唯一的失误就是中途小妖挣脱束缚杀了整个皇后宫里的人，而年幼的赵书予他们赶在赵匡还没有处理好时闯了进去。
碰巧赵迟无意中发现了一只脚印，所以认定张宓是被人所害，他当时太小了，以为是那些后宫嫔妃干的，说的话也无人肯信，但他越长大查到的越多时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赵书予则是被他父皇误导一心认定是妖所为，他拜入清风山后好几年未下山，直到有一次祭祀被叫回来时他才发现沧月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位国师还多了一座沧月观。
渐渐地赵匡发现已经被立为太子的赵迟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他明白当年的事快瞒不住了，他害怕这件事公之于众，于是暗中和国师演了一出大戏，不断的丢出诱饵，国师在太子身边不断的旁敲侧击，一边帮他“查清”杀害他母后的真凶，一边诱导他造反。
“他想诱我上钩，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也就没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皇位了。”赵迟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表情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所以你看到了吗？眼前的这个人有多可怕。”他道。
赵书予脸色苍白，紧握着的拳头用力到指关节泛白，一语不发地愣在原地。
“来人！”赵匡率先道:“将此逆子关入大理寺！”
话音刚落门外快步而来两名御林军:“遵命！”说罢就去押赵迟。
“住手！”赵书予眼睛微微有些泛红，从赵匡的反应来看赵迟说的都是真的，转身对赵匡道:“他是你的儿子，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匡怒道。
赵书予挡在赵迟面前，就那么僵持着，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僵持良久后赵匡长呼一口气，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跌坐在龙椅上，略显疲惫的挥了挥手:“罢了，褫夺太子封号，软禁于东宫，无朕旨意不得入皇宫。”
赵书予还想说什么，坐在地上的赵迟拽了拽他的衣袖，道:“这个结果挺好的，我没什么遗憾了。”
赵书予明白，这已经是赵匡最大的限度的宽恕了。
公公朝了朝手，两名御林军立刻上前向赵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迟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挺直腰杆向外走去。
“皇兄！”赵书予忍不住喊出了声。
赵迟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眼带笑意:“在清风山好好修炼，有时间去看看母后，代我向她问好。”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赵书予向前跨了两步，箫亦拉住他摇了摇头，这已经是赵迟最好的结局了。
赵书予顿了顿，忽然明白了什么，从腰间拿出那块令牌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跨了上去，将手里的令牌放到了赵匡面前。
旁边的公公急了:“三皇子，您这是……”
赵书予道:“这东西本就不是我的，现下将它还回来。”
赵匡眼睛有些湿润:“书儿……”
赵书予并未答话，转身离开，一刻也未多停留。
箫亦几个行了一礼随着赵书予而去，太阳自东方徐徐升起，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
回去的一路上徐汇好几次想开口安慰赵书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思衬片刻后只好作罢。
将军府门口早早的等了一辆马车，听见脚步声后轿子里的人窜出来一把抱住了赵书予，声音甜软道:“皇兄你终于回来，你为何平时都不来看我们”
赵书予面无表情的抽出手臂，向里走去道:“练功忙没有时间，你早些回去吧，我们也要启程离开了。”
赵九儿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她错开视线看到舒青并未受伤后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转向一旁的徐汇道:“我皇兄他怎么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箫亦和陆黎也走了进去，只留徐汇和舒青俩人来接待公主。
赵九儿虽是李贵妃所生，但徐汇认为以赵书予的为人不会迁怒于她，她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便道:“你大皇兄因起兵谋反被剥夺封号软禁在东宫，无旨意不得出东宫，我师父他自然是要伤心一番的。”
“你说什么？”赵九儿瞪大眼睛道:“大皇兄怎么可能会谋反！一定是父皇他搞错了……我去找他！”
“公主。”舒青拦住她道:“如今大局已定，你去了也是无用。”
徐汇随后也走了进去。
赵书予和陆黎坐在石桌前，箫亦靠在一旁的梨树上。
徐汇上前为他们各自倒了杯茶，问道:“现下螭兽已经不在沧月国了，我们要去哪里找”
陆黎道:“城外那条蛟能闻到同类的气息，问它就知道了。”
徐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陆黎又道:“事不宜迟，既然沧月国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我们也该出发了，早抓到螭兽早回去。”
陆黎无意的瞥向箫亦，箫亦正巧抬头看他，视线相撞，陆黎有些慌乱的错开视线。
箫亦虽然不知道他刚刚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但他依旧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人此时心情不佳。
“书予，我们继续去追螭兽，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如今经历了这事儿，赵匡又有心传位于他，是回清风山还是留在沧月国都应该由他自己选择，箫亦也不便多说。
赵书予却道:“我随你们一同去，临行前师父嘱咐我助你们一同捉拿螭兽，如今回去山上也没什么事做，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我去看看母后。”他起身道:“明早我们就出发。”
徐汇忍不住道:“师父……我陪您一同去吧。”
赵书予叹了口气道:“无妨，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门外的舒青也走了进来，一脸落寞道:“我吩咐人去准备饭菜。”
徐汇愁容满面道:“箫哥……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师父。”
箫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道:“有些心结总要自己解开的，走，箫哥带你出去逛逛。”
“真的”徐汇立激动了起来。
箫亦点了点头，徐汇巴巴的望向陆黎:“长老……您肯定会同我们一起去吧？”
陆黎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那当然，没本长老你们能逛的开心吗？”
徐汇:“自然，自然，有长老在我们自然开心。”
箫亦懒得听他吹牛，转身向外走去，陆黎也跨了出去。
徐汇乐呵呵的跟在他们身旁。
大街上热闹非凡，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其中一个捏糖人的老伯跟前最是热闹，周围结结实实的围了一圈人，他捏出来的糖人和动物个个惟妙惟肖，围观的人都对他精湛的技艺为之叹服。
徐汇看了眼陆黎，他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和无害，但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人不由的犯怵，但他箫哥就不一样了，箫亦虽然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一接触就知道了，他只是表面看起来这样。
徐汇自始至终都有些怕陆黎，最终他将视线转向箫亦:“箫哥……你看那边的那个糖人娃娃它好看吗？”
箫亦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底下的那个龙不错。”
箫亦和徐汇非常有默契的望向陆黎，陆黎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银子丢给徐汇。
徐汇接住乐呵呵的问他:“长老你要什么啊？”
“我也觉得龙不错。”陆黎道。
徐汇应道:“好，我这就去买。”
他三两下就挤进人群，不一会就高举糖人挤了出来，两条龙，一个娃娃，将两条龙递给箫亦和陆黎后自己拿着娃娃细细打量起来。
他惊道:“这老伯的手艺真不错啊，你看看这娃娃的脸，哎……它脸上居然还有笑容！”
“看！这龙身上的龙鳞，简直跟真的一样！”徐汇看着箫亦手里的糖人道。
箫亦打趣他道:“你又没见过龙，怎么知道跟真的一样”
“见过啊。”徐汇道:“那黑蛟和龙也差不多了。”
路过的妙龄少女纷纷向他们投来娇羞的目光，有好几个胆大的走上前将手帕塞进箫亦手里转身就跑了。
箫亦看着手里的手帕，扔也不是拿也不是，过了一会似乎是想通了，顺势将手帕塞进胸口。
一旁的陆黎忽然截住他抽走了他手里的手帕，扔进徐汇怀里道:“沧月国有个习俗，女子递手帕给心仪的男子，若是男子接了就代表着男子也心仪对方，接了手帕的男子需得娶对方为妻。”
“你怎么知道的”箫亦问道。
陆黎一本正经道:“前些年历练时听说的。”
“这这这……”徐汇看着手帕欲哭无泪道:“这东西怎么办？”
箫亦道:“先拿着，回去交给舒青处理。”
徐汇胡乱的点了点头:“哦哦，好……好。”
不一会箫亦手里又多了几支花，陆黎手里多了几块儿手帕，徐汇欲哭无泪的抱着一捧花和一大把手帕跟在他们后面。
徐汇嘟囔道:“下回出来一定得让你们戴着面纱。”
“嗯你说什么？”
陆黎被周围起哄的人吵的没听清他说什么。
徐汇讪讪道:“没什么没什么，您听错了。”
好不容易回了将军府，赵书予已经回来了，饭菜也都准备好了在等他们。
“久等了久等了，我们路上发生了点意外。”徐汇将一大捧花和一大把手帕放到一旁从怀里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汗道。
赵书予的状态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笑道:“你们此行收获不少啊。”
徐汇叹了口气道:“哎师父你可别说了，你们沧月国的姑娘太热情了。”
舒青一走进来就看到满桌的花和手帕:“你们是在街上降了一只妖怪吗？”不然怎么会收到这么多东西。
陆黎颇有兴致道:“这些要劳烦舒将军处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