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朔北国太子朔猛的头下遗尸么?”
——“呜呀呀~,呜呀呀~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上,四周回荡起一阵轻飘飘的声音,随即便惊起树中已经栖息的鸟兽。
王将暗暗比了几个手势,其身边的众将士会意,皆是吞了吞口水,悄然变换着脚步,小心翼翼地后退,可却不知道,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是被对方收尽了眼底。
双方无声。
深林间很快恢复原境,幽静诡异荡然回肠。
于今日申时接到圣旨,如若今夜子时之前未携朔北国太子朔猛项下人头回京,王将深以为然,那可是欺君之罪罪上加罪,可不只是身加天赋制那么简单了。
咽了咽口水,王将警惕地看向四周:“你是何人?”
一阵阴森戾冷的笑声竟是不知从幽林间的哪个方向传出。
众人内心惶恐,汗手紧持刀柄,左右顾之,连连后退。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而我知道你急寻此尸。”
在江湖屠夫肉铺发现了朔北国太子朔猛的带箭头颅后,至今已经有些时日了,光是圣旨时皇邵武旭就下了两道,而今日,他必须带朔猛项下头颅归京!
阮府后尘,他不想赴!
“筹码为何?”王将稳了稳心神,四下寻声问处。
——“你一人前来可,众人随你前来,亦可。”
话落,速度之快,一道黑色卷轴不知从四面八方哪个方向飞来,继而正落于位处中间的王将军靴之下。
王将虽是战中汉子,但却并不傻,若是众人随他王将来,就算拿到朔猛的头颅下尸,那么归京的恐怕就是剩他一人了及半尸了。
“你们!待在这别动,直于我归来。”
“遵命。”
…………
黑压压的磐石洞口,阎二魄忍不住地渡来渡去,粗黑的两道山眉垮垮地塌延至鬓角,整个人都是厌厌的。
这可如何是好?
连一向医术神通广大的阎三魄都没法救此人,现在如此这般……啧……
“先拿此物给她喂下去,能拖一时就一时。”刚刚离开的阎三魄又给折了回来,丢了一颗紫色植株于他。
反射性一把接住,阎二魄赶忙走向石床旁边,用功力准备将紫色植株捣碎,喂入女子唇瓣之间。
阎三魄:“此物只能拖住一时,所发挥的效果是微乎其微,府邸兄弟们前日辰伤亡不少,所幸不能久留,今日能帮你的就只有如此,抵我上次欠你的救命恩情。”
“唉,我说……”怎么会有人将情分算得如此清楚?!阎二魄还想说什么,然而对方来无影去无踪。
罢了罢了。
阎二魄转过头,收回望向洞口的眼神,想起之前阎三魄传授自己的探脉搏方法,遂将手指放于女子隔着衣物的手腕之上。
然而——
一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并无半分怯意。
不对,阎二魄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特制鬼煞面具,这不还在嘛。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阎二魄立马弹开一米远,现在这人也醒了,男女授受不亲啊!好在他一直守在这,也得亏现在这不知情的阎七魄这风流人不在这,要不然这女子……啧,怕是……
“你是谁?”
见眼前躺着的女子依旧一动不动地瞧着她,阎二魄确也是没能忍住地开口。
石床上的女子估计是躺久了,作势要起来。
而阎三魄就站在此地,除了将双手抱臂外却并无任何动作,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瞧着动作不便的她。
如若不是看在阎帝的那枚挂件的份上,救她这件事他绝对不揽。
当几处狭小的洞口折下一缕微弱的月光之时,外头清凉的夜风也趁机而入。
很久之后,阎二魄都记得这个情景——
月光粼粼,清风徐徐,面前虚弱女子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徐来。”
“在下……徐来”
夜半,恰逢子时。
高耸夜空之上,风云变幻,涌云频遮缺月。
而时晋国朝阳殿依旧火烛摇曳,宏殿通明。
桂公公屈身朝阳殿外,那双每每快要闭上的惺忪睡眼都因刺眼的烛火再次挑开。
朝阳殿的万里阶地下,几匹棕色马匹停下,马上的壮汉就着马鞍下地,士兵们齐齐搁下兵刃,席地磕头而跪;低头举火的小厮分一臂距离布在两旁。
——“传曰,王建王将士携朔北国太子朔猛项下遗尸而归!”
——“传曰,王建王将士携朔北国太子朔猛项下遗尸而归!”
——“传曰,王建王将士携朔北国太子朔猛项下遗尸而归!”
一连三道高声传曰。
桂公公方如梦初醒,扯着嗓子:“宣,王建王将士携朔北国太子朔猛觐见。”
很快,一台朱旧色的长圆木棺于万级阶地浮上而来,及近时,是由四位士兵抬入殿中,许是在暗处呆久了,如今到这满是火烛的朝阳殿,前方两个士兵因眼睛还未适应稍作晃神,肩上拖着的木棺即将滑落!
王将虎手一抬,即将滑落的木棺再次归于稳静。
一入殿中,一行人席地而跪。
王将头嗑得不能再低:“皇上恕罪,罪臣该死,负了皇约。”
时皇邵武旭摆了摆手,可却并非朝着臣子士兵。
龙椅上此时闭月羞花的乐姬即刻拢衣而起,经过殿中摆放的尸体时,她脚步一软,却还是“脚步生风”地离开了朝阳殿。
此时某方面得到满足的时皇似是心情十佳,手里继续横竖把玩着那根刺破朔猛人中的箭:“王爱卿,这朔猛的项下遗尸带没带回来?”
王将头依旧抵地:“回皇上,带回来了。”
——“哈哈哈……”
时皇邵武旭用手中的那根刺破朔猛人中的箭敲了敲旁边奴才举着的朱旧色木屐的项上头颅之上:“朔猛,你听见了吗?你这全尸,势必是要在我手里的,哈哈哈……”
徐来自刚醒时,她的鼻尖就萦绕着一丝丝之前所探得的鬼阎府邸气息,且越发的浓郁。
没想到,她还活着。
更没料到,自己现在就已经身处鬼阎府邸了。
睁眼就瞧见一戴着鬼煞面具的人,此人身形约莫八尺;身材魁梧倒也魁梧,只不过这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和本人完全不配。
最根本的是,这人身上并未出现挂件。
不是那夜昏厥前的那个人。
但确是能让她暂时先留在鬼阎府邸的人。
这气质略有些二的人开口就问她的姓名,随后直接了当地就表明阎帝的挂件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周身,还有那个林间深洞。
看来,那挂件很重要,十有八九是这枚挂件救了自己。
想起自己昏迷前碰到身前人的筋骨分明的背,那里粘稠滚烫一直往外冒……这不是在流血有能是什么?徐来信口胡诌,直接道明自己救下了受伤的阎帝,是阎帝留下一挂件于她。
若非得以,徐来也不想和鬼阎府邸沾上关系,更不想和凶神恶煞的什么阎帝有联系,可如今,自己能多活一时辰,那便就是有多一时辰来活命。
换作平时,阎二魄估摸着在听到前半句时就已经把徐来掐死了。
信口不是那么好胡诌的,但今时不同往日,阎帝那边已经许久没消息了,几魄目前也都未敢轻举妄动。
继那夜朔北国的十万大军借朔北时晋国交界处的边境小道秘密进入鬼阎府邸的方向后,朔北国朔猛的项上头颅挂江湖屠夫肉铺已经闹得是七国皆知。
那十万大军,定然已灭,只不过阎帝那晚……
见阎二魄思索不定的样子,徐来知道,她便是可以留下来了。
可喜悦没过多久,徐来直直由石床上滚落地上。
她的肚子内犹如千亿绣花针翻转肠道,万亿只蚂蚁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肺,继而往四肢百骸上涌!
不停地大力碰撞着石床的边沿,徐来试图以痛治痛……
何时,究竟是何时,她中了毒?!
恰巧此时,石床旁边的一处隐密机关北被其撞开了。
——“咻咻!咻咻!”
几根利箭自斜下而右斜上,飞快地射入徐来侧身的动璧,之后地下开关缓缓打开,一股股冰煞气自下而上。
几乎是一接触到几分这冰冷的气息,徐来身上的痛苦就减轻了几分,处在被穿肠挖筋的痛苦之下,她那里还能顾得上阎二魄走时交代她几遍的警告。
——除了这处洞口,其他地方不能私自闯入,否则,后果自负。
徐来的整个身子跌入机关内部后,便自发地触动了机关的合上处,若是没有机关制作人自外启动机关,那这机关内的人将永生永世便困在此内。
无不否然,机关内自是别有一番设计,那也得能有机会活得久的人,才会有永生永世困在此内的机会。
随着机关内的深度加深,周身的冰煞之气竟然越发增多,徐来在降落的过程之中,身上的噬痛竟然在慢慢消失……
可周身外有几道其他诡异的气息正越来越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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