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船?”夏云的声音都颤抖了。
天啦噜!
他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
夏云的脸色有些扭曲。
他仰望着那银色光亮消失的地方,心里不是一般的失望。
说好的穿到古代就会大显身手,玩转古人呢?
说好的虎躯一震,小弟自动来投呢?
说好的随便想个招儿就赚得盘满钵满,迎娶公主贵女,尽享齐人之福,走向人生巅峰呢?!
如果说昨晚他还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今天在看到这架诡异的飞船之后,他所有的“雄心壮志”似乎都化为灰烬了。
因为他的雄心壮志,都是建立在他比古人见多识广的基础上的。
如果古人比他更厉害呢?
如果古人的黑科技早就超越了现代人的想象呢?
那他还混个什么劲儿啊?!
难怪他会穿到一个傻子身上,因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夏云连话都不想说了,转身从秋娅手里拿过盈袖的庚帖和两人的订婚书,转身就走。
“大少爷?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啊?!”秋娅急了,忙拎着裙子追了上来。
“不是要退亲吗?”秋娅拽拽夏云的衣襟,不断给他使眼色。
夏云此时的心情无比惆怅,他木着脸拉开车帘,看见里面装的那些准备送给盛家姑娘,当做退亲的谢礼的东西,长叹一声,道:“算了,算了,反正来了,把这些东西都给她吧。”说着,他从马车上他们准备的绸缎、吃食和几样首饰都抱了下来,送到盛家的家门口,对依然愣愣地抬头看天的是盛家姑娘道:“盛四姑娘,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做几身衣衫,给你和你弟弟们穿吧。这里还有几盒点心,都是我家厨子刚做好的,比外面买的强。”
盈袖回过神,看着夏云垂头丧气的面容,不知怎地,心头也有些发软,她强笑着推脱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我给我媳妇儿送点儿东西,不用要找个借口吧?”夏云见这姑娘居然不贪小便宜,对她的观感又好了许多,心情一好,就有兴趣打趣她了。
盈袖听得面上一红,咬着嘴唇,特别想说,退亲吧,我求求您,退亲吧!
可是看着夏云和慕容长青一样闪着笑意的眼睛,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云和秋娅坐着大车走了,盛家三个弟弟才从屋里出来。
看见那几盒点心,盛六弟欢呼一声,忙道:“姐姐,我和七弟能吃吗?!”
盈袖看着他们面黄肌瘦的脸,还有竹竿一样的小身子,不由自主点点头,“吃吧吃吧,等我做几样点心,给他们回礼。”
至于这绸缎,盈袖拿起来看了看,摇了摇头。
还不如给她几匹粗布,绸缎做的衣衫,这打渔的人家能穿吗?
“好了,进去吃晚饭吧。”盈袖笑着招呼三个弟弟,一边将这些礼物装到盒子里,要抱到屋里去。
就在她弯腰抱起礼盒的时候,盈袖的眉梢突然跳了跳,眼角的余光闪了闪,才慢慢直起腰来。
“五弟、六弟、七弟,你们把门窗关好,河风挺凉的,晚上着凉就不好了。”盈袖不动声色吩咐道,抱起礼盒进了屋子。
回到自己住的里屋,她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发现有人在窥探他们。
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盈袖定了定神,出去和三个弟弟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吃完之后,大家还有点心吃。
盛七弟三四岁了,才第一次吃点心,乐得见牙不见眼,小小的糯米牙咬着那松软的奶茸包,吃得非常开心。
盈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自己只吃一碗糙米饭,不过泡了鲜美白浓的鱼汤,就算是糙米饭也能入口了。
吃完晚饭,盛五弟马上收拾桌子洗碗。
盈袖烧了热水,给盛七弟洗澡。
渔家的孩子从生下来就在水里泡,盛七弟也一样,身上并不脏。
盈袖给他擦洗了一遍,就换上今天刚洗好晒干的干净小衣,放到床上睡觉去了。
盛七弟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连哄都不用哄。
等盛七弟睡了,盈袖又来看盛五弟和盛六弟。
这两人睡一间屋子。
盛五弟在院子里的水井旁边拿桶打了水,往身上淋,就算是洗澡了。
盛六弟在旁边候着,等盛五弟淋完了,就轮到他了。
盈袖看了一会儿,目光又往屋子周围扫了一眼,想了想,她走下台阶,对院子里的盛五弟和盛六弟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别关门。”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很着急,一起跑过来道:“四姐,你出去做什么?外面天黑了,有狼。”
盈袖惊讶,“狼?这里会有狼?”
“四姐真的不记得了?”盛五弟忙道,“不仅有狼,还有熊,有老虎,以前还有更厉害的呢,比如蛊雕、朱厌、穷奇、混沌、饕餮、梼杌,一出现就吞掉整个村子……”
“等等等等!”盈袖听得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看着盛五弟。
这是在吓唬她吧?
什么蛊雕、朱厌、穷奇、混沌、饕餮、梼杌,这些明明都是早就被铲除干净的上古凶兽。
别说他们东元国没有,早在大夏建立之初就没有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听娘亲沈咏洁给她讲的故事,说是上古时期,天地初分之时,人是天地间最弱小的,常常被饕餮、混沌、穷奇等凶兽吞食。
后来老天爷不忍看人类受苦受难,所以派了一群天神下凡,帮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铲除了这些凶兽,这片中州大陆才成为人类可以居住的地区。
可见这穷奇、混沌、饕餮啥的,早就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凶兽了。
这小孩子居然用这种东西来吓唬她!
盈袖看着盛五弟,一字一句地道:“五弟,你是在吓唬四姐吗?”
盛五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四姐,我真的没有!晚上村子周围真的不太平,你以前老是不许我们晚上出去,怎么自己都忘了?”
盈袖本来是想出去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和别的人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形,好寻找回东元国的路。
现在见这孩子死活不让她出去,又担心自己坚持的话,让他更增疑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不出去了,道:“算了,我只不过心烦,想出去走走。你们不要担心。”
盈袖说完就进去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看出来她心情不太好,但是晚上出去确实太危险,这是大家知道的常识,四姐大概真的是脑子摔坏了。
盛五弟一边摇头,一边和盛六弟一起先将院门关好,回到屋里,再插好门闩,将窗子后面的挡板也放了下来,才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睡下。
盈袖跟盛七弟睡在一起。
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贪吃嗜睡的时候,晚上睡得呼呼地。
盈袖许是白天睡多了,这时一点都睡不着。
加上今天又看见、听见了许多超出她理解的事,就走了困,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到傍晚看见的那个银色飞船,又想到自己怪异的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她重生过一次,又跟着谢东篱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盈袖肯定是接受不了这种事实的,她说不定会在照镜子的那一刻拿刀把自己捅死算了。
而现在她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开始琢磨要用什么法子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至于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从这两天她见到的人和事来说,估计也不是偶然的,应该是有原因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和这盛琉璃生得一模一样?
那个夏云为什么会和慕容长青生得一模一样?
对了!
盈袖猛地坐起来,她想起今天看见的夏云的样子,完全不傻啊!
为什么之前都说他是傻子,所以才跟她这个贫穷的渔家女定亲呢?
她今天先是忙着退亲的事,后来又被那银色飞船震慑了心神,所以把这件关键的事情给忘了。
看来,明天还是要好好套套盛六弟的话,看看这夏云和夏村长家又是什么来头。
还有,那元老院怎么会有那种银色飞船呢?
跟她曾经在脑海里见过的谢东篱乘坐的飞船一模一样呢……
她想得头都疼了,终于筋疲力尽,有了点困意。
就在这时,她听见门外响起两声爪子轻轻挠门的声音,然后就响起了婴儿的哭叫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安宁的夜里却特别清晰,直直地传到盈袖的耳朵里,让她想不听都不行。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婴孩的哭叫声呢?
盈袖觉得怪怪的,想捂住耳朵继续睡,但是那嘤嘤的婴孩哭叫声就这样断断续续和着夜风传了进来。
盈袖叹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披上麻布外衫,将屋子里的油灯捻亮了,端着走出里屋。
来到外屋,那声音越发清晰了。
就是从大门处传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小爪子轻轻挠门的声音。
就像是淘气的小孩子用指甲在门上刮擦发出的声响,又像是绝望的小孩子发出的最后一丝求救信号。
盈袖听着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端着油灯,定定地看着那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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