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怜小姐需要和我们去办点事情。”
殇伸手捋了捋怜的一头长发，不由得再一次在心里感慨：梳顺了之后，怜小姐的头发的手感还是很好的。
“……什么事情？”
“我说过的，这个地方很混乱，没有哪个地方会自成一个法律，这个世界唯一的法律就是圣灵师组织，但是他们向来自认高洁，只管大事情。”
殇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里闪烁着一层冷光，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却被怜捕捉到了，不过怜什么都没有说，她能感受到空气中淡淡的杀气。
“而某一个势力一旦太过强大，就会受到周围的组织的打压。现在我们的联盟就是如此。同样的一档我们的周围出现了一个前广大并且发展迅速的组织联盟，我们也要打压他们。”
“希望怜小姐能够理解。我们若是不自私，那死亡的就是我们。恰好，近日有一个联盟，他们的发展过于迅速，导致我们的危机感很强了。而且……老爷子对这件事情也比较重视。”
“为什么让我这个新人去？”
怜任由殇那温热的五指穿过她的发丝，她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难道这位老盟主的心就这么大？让一个新人去干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怕她另有目的吗？
“老盟主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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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垂下眼帘，老盟主非常信任殇，而殇相信怜，那自然的，老盟主对于怜也不会有什么怀疑之心。
“不过怜小姐，这一次你可以是要待在我身边的，不可以自己行动，不然老盟主就算信任我，也会警惕你的。”
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毕竟没一个掌权者，都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现威胁，殇自然是不用担心，盟主之位早就内定是他的了，莫逆行和暮若清另有原因。
但是怜就不一样了，觉醒能力的那一天，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老盟主想要不在意都做不到。
“嗯。但是，对方是谁？又都有着什么样的实力？殇先生有做过调查吗？”
怜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看着向殇。
“自然。”
殇轻轻一笑，“卿丫头做过了调查，七位中灵师，三到八阶不等，数不尽的普灵师，没有多少普通人。有些粗略，但是这已经是目前最详细的调查了。”
“殇先生，是否知道他们目前的情况？”
“很不错，在这个混乱的城市能够创造出自己的立足之地就已经是一种本事了。他们的发展很快，一个月内就从名不见传的小组织变成了现在足以和我们匹敌的组织。”
殇虽然不知道怜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怜，“而且，他们的中灵师从来不会亲自行动，很多事情都是普灵师来做的。”
“闭关修炼？但是那么多中灵师一同修炼，不愿坐镇组织。他们是不知道他们的周围有我们这一个联盟吗？还是说他们，太过大意？”
“怜小姐觉得呢？”殇并没有回答怜的话，只是笑着提出反问。怜垂下眼帘，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这种闪烁着冷光，“殇先生先回答我，他们一定会给我们造成威胁吗？”
“……至少目前看来，是的。”
殇叹了一口气，“怜小姐，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们不去冒犯别人，不意味着别人不会来冒犯我们。”
“我们联盟的资金来源，都是源自老盟主和另一位高灵师弄出来的灵能珠。金钱是从铜币，到银币，到金币，再到高灵师才能弄出来的灵能珠。灵能珠前面的换算率是一百。”
殇说到这儿，顿了顿，“但是从金币到灵能珠，换算率却是一千。几枚硬币就是一个普通人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所以，灵能珠也是能够卖钱的，它对于灵师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能够补充能力，唯一不足就是无法长时间补充，不然这东西怕是要供不应求了。”
“然而，对方看来也有很多灵能珠，如果他们自己安安分分的去拍卖这些灵能珠，不冒犯到我们，那么我们同样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他们……开始垄断我们了。”
怜打断了殇的话，她的眼眸之中满是冷意。
“的确，而且对方的灵能珠似乎源源不断，我们一开始也是想着跟他们耗，但是现在，确实没有办法继续耗了。”
殇眨了眨眼睛，对于怜打断他的话没有任何意见，“大量的生产灵能珠对于高灵师的身体来说也是一种负荷，不仅高灵师也不是生产流水线。要么对方之前走了大运得到了很多灵能珠，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背后有一位高灵师补充，并且代替坐镇组织。他坐镇，那些中灵师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冲击高灵师的关卡，让这个组织，更加盛大起来。其中怕不是有好几位都有这个资格。”
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之中已经满是冷意。
“呵呵。”
殇只是笑笑，也不说什么了。
“所以，盟主才很重视这件事情吗？”
怜看着殇，殇嘴角带笑，“嗯，不错。如果灵能珠的价值被降低，那么整个联盟或多或少都要受到影响。往小了说就是生活质量的降低，往大了说……”
“就是整个联盟的崩溃。”
怜自然而然的接下殇停顿的话语，垂下了眼帘。
“所以怜小姐啊，你既然已经加入了这个联盟，身为这个联盟的一份子，你归总是要考虑考虑自己的栖身之地的。”
殇无奈地揉了揉怜的头发，他知道的，或者说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的内心或多或少，也存在着顾虑。
没有谁是真正想要让自己的手上染上鲜血的，血的红色，是一种很难洗掉的颜色，那是究其一生也忘却不了的颜色。
殇现如今，也还隐约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其实算不上有多恐惧吧，毕竟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什么的，但是……
心情还是有点……倒不是愧疚什么的，只能算是茫然？整个人都是茫然的，那种感觉，可谈不上好受。
“殇先生，我知道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是，我还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由自己来，杀人。
怜捂住了额头，她有些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走上了那一条路，自己会怎么样，虽然说觉醒能力之后就必定会有这种情况。
只是……那天，天地之间的血红色，都让她颤栗，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不喜。
殇看着陷入思维迷宫的怜，只是沉默，安抚性地抚摸着怜的脑袋，无奈地道：“这还没到第二天呐……不过，怜小姐明明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不是吗？”
“我只是……”
怜弯下腰，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身后的长发自然而然的滑落，殇无奈地看着缩成一团的怜，一时间无奈：怜小姐居然这么脆弱的嘛？
不过女孩子，在一些事情上，比别人脆弱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怜不曾惧怕过死亡，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死亡离去或许可以接受，毕竟，怜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意过自己本身的存在。
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倒下的感觉，除了心慌，还有混乱，怜当初看着自己的父母倒下，所有的理智、认知，都是茫茫然的一片。
她无措，她心慌，她只能茫茫然的遵循着母亲最后似乎意有不甘的话语，跑，跑出那片荒原。
可是跑出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她有什么要跑呢？有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感觉，让怜觉得心堵得慌，血将天上的一切染得通红通红，就连那自己很少会见到的夕阳都是鲜红的让人呕吐的色彩。
怜觉得难受，回想起那天的一切，回想起那天的记忆，心里也只觉得茫然，脑子是一片混沌，她似乎是讨厌死亡的，可她不讨厌自己的死亡。
“怜小姐似乎没有把自己列入‘人’这个范围内啊。”
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怜小姐，看你这么难以接受的话，那我只好告诉你另一件事情了，可能会有点难受。”
殇轻轻的拍了拍怜的背部，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把对方搂进自己怀里，他并不擅长安慰人，但是他也只能学着，毕竟，这种情况以后可能会愈发的常见。
“什么？”
冰蓝色的长发抖了抖，怜露出那双清澈见底的冰蓝色眼眸，倒也没有怎么抗拒殇的怀抱，毕竟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触碰，如果让怜接受拥抱的话，她倒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可能……
仅限于殇一个人而已。
“怜小姐是不是说过，怜小姐之前都是住在那片荒原上面，从来就没有走出过那间小房间的的？”殇将人搂进怀里，顺了顺手感超级好的长发，一想到这还是自己打理的，就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怜顺从地将脑袋埋在殇的肩膀上，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温暖包裹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殇一时间觉得怜的下巴有点硌人。“怜小姐还是多吃点吧，这样抱起来也不舒服。”殇抿了抿唇，轻轻捏了捏怜腰上的软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如果此时此刻莫逆行在这里的话，大概会捂着额头恨铁不成钢，毕竟，你抱过都抱了，头发你也帮人家梳了，你不觉得你们两个现在有什么问题吗？“唔……”“怜小姐没有走出过那间房间，所以怜小姐，你也不知道你的房间正下方，有一个地下室吧？”殇垂下了眼帘，暗红色的眸子波澜不惊，但是风平浪静的眼眸之下，是汹涌波涛，“被锁得紧紧的，我还是用火焰烧开的房门。”当时，怜被殇先安顿在一个小旅馆里，然后殇就又去了一趟荒原，发现那里确实有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房间，虽然房间确实挺小的，目测也只有十平方米不到。但是又一个能容纳下一个十几岁蜷缩着的小孩子的木箱子，有些老旧了的棉垫，看上去单薄的被铺，放在木箱子里，叠得整整齐齐。一个小板凳，不算平整的木桌子，还有几本明显被翻阅了无数遍的书籍。现在想想，殇都有些无法相信怜是如何在那样单调又狭小的地方，生存那么多年的，如果按怜所说的话，她应该是从有意识起就住在那儿了，就没有变动过。“那个地下室里，有一些仪器。”殇说到这儿，顿了顿，不过他不是为了吊怜的胃口，只是因为一想起那些仪器，殇就觉得内心愤愤不平罢了。“如果我没有看过，莫护卫也没有辨别错的话……那是一种专门用来剥夺人的能力的仪器。怜小姐能够猜到吗？”殇明显感觉到怜的身体一僵，不过，殇并不觉得那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居然真的有那种仪器吗？殇先生，你有把他们带回来吗？我想研究研究。”居然是因为兴奋吗……殇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了，该说怜的注重点不对，还是该说怜真的有够冷摸？自己的亲生父母养育自己那么多年只是为了夺取自己的能力，她却能够做到面不改色，这……“怜小姐，联盟之内也有那种仪器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去看的。不过怜小姐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情嘛？被亲生父母利用什么的。”怜沉默了。“算了，怜小姐，按理来说，人还没有觉醒能力的时候，没有人会提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有能力，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强大还是不强大。那么你的父母要这些仪器又是为了什么？”殇当时注意到了，那些仪器明显已经有年头了，并且还有一些零件已经老旧的不能继续用了，被什么人拆卸了下来放在一边。那个地下室可比怜一直住着的小房间要大很多，有足够的地方和空间，地上也有一些零件，看得出，制作者是废了一些心思维护这些零件的。只不过虽然足够用心，甚至主动去找材料制作零件了，但是却还不够细心，那些零件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制造出来的？但是很凑巧的就是，坏掉的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零件，如果拼拼凑凑，那么还是可以运转。虽然这种仪器的存在有违天伦，肆意剥夺别人的天分什么的，但是真的，不得不说这个仪器的制造者是真真正正的天才，这种仪器能够被制造出来还真是一种奇迹。那么所以呢？怜小姐的父母又为什么，要这么费心费力的去维修这台仪器，还是专门用来剥夺别人的能力的仪器？“……”怜沉默着，她不是没有那个脑子去猜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但是她已经不想要继续想下去了，尽管她早就对那对夫妻失望得彻彻底底。“怜小姐，这世界上有一种很罕见的东西，叫做‘能力剂药’，能够让原本没有能力的人激发出一种特定好的能力，只可惜……”殇叹了一口气，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也应该被买个精光才对，“一旦使用这种‘能力剂药’，使用者的身体也会超负荷，不是死亡，就是行尸走肉。”“地下室，刚好也储藏着一只‘能力药剂’，剂量不少，至少，使用过后是一定会死亡的，不过想来他们也不会在意吧。怜小姐。所以……”“所以哪怕我当初没有跟你来到这里，没有觉醒能力，没有遇上这些这些事情，我仍旧是要拥有能力的，对吗？殇先生……”“嗯……虽然我不怎么乐意给自己打造什么救世主的身份，但是说真的，怜小姐，眼下这种情况，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也是怜小姐你目前唯一好一点的结局。”“如果怜小姐实在是无法下手杀人的话，我也不会建议的，怜小姐只需要在我身后好好辅助我就可以。”怜垂下眼帘，主动将双手搭在了殇的肩膀上，轻轻地环住殇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她的话语有些许疲惫在内：“其实，殇先生，我死不死都没有关系的。但是……遇上殇先生之后，我希望，至少在殇先生死亡之前，我不会死的。”“呐……是羁绊哦，怜小姐。”殇笑了笑。“殇先生，说真的，我已经不对他们抱任何的希望了，我已经那个地方走出来了，现在，呆在殇先生身边就是我唯一的愿望，也是我唯一的一条路。”怜抬起头，用清澈的目光看着殇，“所以我又为什么要揪着那些事情念念不忘呢？殇先生，现在的我，只是无牵无挂的怜而已，殇先生就回来的一个孤儿而已，我只是‘怜’而已。”“所以怜小姐这算是接受了？”殇挑了挑眉。怜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尾，点了点头。“如果还是不能接受的话，怜小姐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也没有那么弱，连一个怜小姐都保护不好。”殇笑了笑。“唔……还修炼吗？殇先生。”“嘛……我教你吧。”殇笑着侧了侧头。“我会照顾好怜小姐的。”盘腿坐好的时候，怜听到身旁的殇郑重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话语中的认真不是开玩笑的，怜垂下了眼帘。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烫，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有点热了。“唔……嗯。”怜没再说什么，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殇就一脸笑嘻嘻地开始讲述如何修炼，“静意识集中于一点，注意灵力的流动。”怜看着殇的侧脸，不自觉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仔细看看的话，会发现苍白的指尖，正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根不长不短的红色发丝。怜的目光垂了下来，如果有机会的话，弄成发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