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年前的人

纤瘦少年的语气平淡, 好似在闲聊日常,话语内容却如惊雷,砸出一番涟漪。

“有我?”李雪闻颤抖的手大力捏住桌角,“这不可能!我对你毫无印象。”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凶了,缓和了些,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过去见过你,像你这样特别之人, 我不会记不住。”

白灵不作声, 只静静看着他。

这眼神让李雪闻毛骨悚然。

一个想法袭击了他, 他坐直身子, 迟疑的问:“或许你说的这位, 是我的胞弟。”

这正是白灵想引出的话题。

白灵眯起眼睛:“雪闻哥有弟弟?”

李雪闻轻轻点头:“双胞胎弟弟。”

这股回忆显然是他不想回首的,可他又无比矛盾的想从白灵口中听一些英年早逝的弟弟的往事。

他或许没察觉到,自己露出了怀念又悲伤的表情。

白灵抿嘴:“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引起你伤心事。”他垂下眸子:“因为那纸上提起了‘分/身’, 我便想起了一些事。”

他说,他是在林中遇见“李雪闻”的。

那片林子便是乱葬场“松鹤园”的乱树林。tiqi.org 草莓小说网

松鹤园因为一些原因废弃已久,常常连续几周几个月不见活人身影,四处飘摇着孤魂野鬼。说来也奇怪,白灵不知道是鬼魂通病,抑或松鹤园确实诡异, 在松鹤园游荡的鬼魂均没有生前记忆, 大多浑浑噩噩存活一段时间, 到了时间便转世往生了。

而白灵印象中,谢崇森是第五个遇见的活人——前四个是公路车子抛锚了四处求救的旅客,结果走进发现这里是荒山老林破墓园,不到一分钟就吓跑了。

这段鬼生记忆,白灵曾在饭桌上当做陈年老事说起过,大家听完都是一笑而过。

可这次他重新提起,李雪闻心中警钟大作:“等等,你不要告诉我,那四个旅客中有雪陵!雪陵他在一五年便死于意外……”

白灵轻轻问:“你为什么一定确定,我见到的是李雪陵呢?”

李雪闻脸色发青:“因为我没有经历过公路上汽车抛锚。你待过的‘松鹤园’,我也只从你口中听说过。”

谢一海听着也脸色不好:“小白弟弟,你是不是看错了?上次你提起的时候,还没说那四个人里面有雪妹,你再好好想想?”

对啊,李雪闻疑惑不已,如果那四个人确实有和他长相相似之人,为什么白灵之前没说过?

面对投来的或不解或希翼的眼神,白灵斟酌语句:“如果我说,我是现在才意识到的,你们信吗?”

他顿了顿,怅然的看向谢崇森,那双眼蕴含的复杂情绪从未变过,让他一如既往地能获取使他心安的力量。

“不知是药的功效,还是庄周梦蝶,我仿佛一瞬醍醐灌顶,三窍全开,好似之前我的言行、记忆、思维,都被蒙版玻璃罩住了——言不由己,思维肤浅,你们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用左手写字,穿着不合身的鞋跑步,隔着三层面具说话,用油纸包裹着的黯淡的火光……

“而我现在,终于获得了‘我’完全的操控权。”

白灵一番解释说的玄之又玄,措辞言不由衷,李雪闻却能听懂。

他重新审视这个浑身不自觉逸散着疏离贵气的少年。

“就像成人回忆童年时期言行举止的感觉,对吗?”他紧紧盯着白灵黑白分明的沉郁如星夜之眼,“你知道形态形成场理论吗?”

李雪闻让白灵闭上眼。

他没说要做什么,伸出一只食指,缓缓向白灵额头中央伸去——

白灵猛地一手抓住李雪闻手腕,并睁开眼,指尖距离额头中央还剩两厘米,并未触碰到皮肤。

“你感觉到了,对吗?”李雪闻笑笑,他指指自己的额头,又指指白灵的,“松果体。俗称第三只眼,一般天赋越高之人,松果体越发达。”

人在进化成现在这模样前,据说是有三只眼的。一左一右的辨认方位,中间的辨认色彩,而进化后,第三只眼隐去,退化为松果体,只剩两只眼完成所有功能。

“没人能讲清这个器官和‘阴阳眼’的关系……我问你,阴阳是切实存在的物质世界吗?能通阴阳的天师,究竟比普通人多了什么?”李雪闻顿了顿,“发生的‘事件’也不是物质,但同样地点经常多发坠机;闻所未闻的稀奇事发生一次便容易多次上演。路上偶尔瞥见一个红衣服孕妇,后来便接连瞥见四五个甚至更多。

“我之前和你讲过,古人砸显示器,认为显示器便是电脑运行中枢的原因,对吧?那么,大脑真的是控制人体的中枢吗?我们的意识,为什么不是如云网络一般,集结万千意识、共同运转呢?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能跨越自我意识,去触碰他人意识呢?你有没有觉得,与朋友、家人熟悉之后,对方不用言语,你就能意识到他下一秒要做什么?双胞胎、母子之前的意识,因为相处时间过长,波长相似,便能在一定程度上互相干扰了。

“换一个例子,同一个教室的人一起解同一个人数学难题,波长近似,所以一旦一个人解出……即使没有言语,剩下的人也接连解出了。”

白灵快速消化着信息,然后面色愈来愈难看:“那么我的记忆……”

“你是魂体吗?你的三魂七魄全无,只是一抹意识,而你的伪三魂七魄如今健全,接近了‘生前的你’,所以你的记忆开始回笼……”

白灵咬住下唇:“开始与肉体的我的记忆接近了。但问题来了,没有记忆的我是否等同于肉体的我?找回记忆的我与肉体的我还能重合共存吗?”

谢崇森突然出声:“都是谬论。小白,你作为亡魂,早已没有了肉体,并不存在你忧愁的问题。至于你现在记忆和言行回笼,应该是药物问题。”

李雪闻还想继续开口,却被谢崇森一记眼刀刹住了声。

李雪闻清清嗓子:“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小白弟弟,你说你见到了雪陵,或者我,但事实是雪陵身亡于三年前,我也没经历过这事情。我同样肯定我没有第二个弟弟,那么……这三个条件摆出来,究竟是哪个的问题?”

气氛一时静了。

谢一海刚才已经听晕了,他咕噜咕噜一壶咖啡下去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会不会想太多了?你看,弟弟现在才想起来,肯定是时间久远记不清当时的事了嘛,可以理解。”

语毕,他走向厨房,准备再泡一壶,却听李雪闻惊诧的一声:“时间!”

就听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小白,你好好想想,你见到这群人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你……你究竟在松鹤园呆了多久?”

白灵长得嫩,自称不到二十岁,几人便下意识以为,白灵是刚死的新鬼了。

但人死魂散,白灵的容貌会定格在死去的那一瞬……白灵究竟在松鹤园呆了多久?距离见到那四个人,再到见谢崇森,或许真的有三年以上。

白灵自己也愣了。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松鹤园里的时间几乎是停滞的,无尽的日夜轮回,无尽的孤独与冷清,四季在不惧冷暖下也界限模糊。

白灵总以为自己是新鬼,哪个新来的鬼问他,他都说自己是一年前来的——到底多少个一年前呢?

白灵住进谢家时,李雪闻和谢一海不是没试着调查白灵的身世,但“白灵”是假名,又没记忆,相同年龄去世的人太多了,实在无从下手。后来见白灵友好无害,这事便放在一边了。

如果,白灵见到的真的是生前的李雪陵……

李雪闻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攥住了。

如果问李雪闻对李雪陵的看法,李雪闻会毫不犹豫的说:他是我最想活成的人。

明明是双胞胎,长相也一模一样,性格却截然相反。

李雪陵叛逆、直率,像长不大的初生牛犊,对什么新鲜事物都有一往无前的好奇心。

就像谢一海一样。

李雪闻总是想,我现在和谢一海关系这么好,是不是有对弟弟长久不关心的愧疚在里面呢?说不清了。

所以,这样不服管教、和李家画风格格不入的弟弟,会叛逃李家,一声不吭的出国留学,然后沉浸各种极限运动,每日醉生梦死、游走生死边缘,李雪闻一点都不奇怪。

但弟弟失踪的消息传来时,李雪闻此生第一次感到了天塌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和弟弟关系并不好,甚至称得上讨厌。

作为长子,李雪闻必须接触家族事务,学习人情世故,过早的将自己包裹进“李家太子”的泥壳里;而李雪陵晚只出生几秒钟,便可以肆意挥霍自己的人生。

李雪闻以为,他会给弟弟擦屁股一辈子,会站在阴影里晦涩的羡慕着弟弟享受纨绔的人生。唯独没想过,弟弟,他的家人之一,会以这种形式离开他的生命。

接李雪陵遗体回国时,是一个阴蒙蒙的雨天。

父母的面容仿佛老了十岁,趴在口中“没这个儿子”“败家子”的儿子的棺木上泣不成声。

李雪闻没有哭,但一年后的清明时节,他独自去上香,空气中飘洒着纸灰焚烧后的气息,墓碑旁,却有一只小雏菊,倔强的钻出了青石板的桎梏。

小小的白花被清明阴雨敲打的摇摇欲坠,他蹲下身,把小雏菊掐在了手里。

“他……你还记得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白灵垂眸:“三男一女。一辆越野车。时间太久了,我记不起穿着……应该是同学、兄妹之类,女孩年龄小。”

他叹口气,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应该不是雪闻哥你。那些人见到松鹤园是乱葬场,惊魂万分转身就跑,若是道上之人,不会对墓园这么大反应。”

他抱歉的对李雪闻笑笑:“可能是不相关的回忆了。”

“不,不,”李雪闻缓缓摇头,“不是不相关的回忆。”

过度激动褪去,理智重新涌来,他察觉了一个很明显的矛盾点。

——李雪陵自高中时期与家人决裂,生活费都是自己出,更是到死讯传来都未曾回国,怎么会路过松鹤园?还和朋友一起?

李雪闻想起了谢崇森给他看的三张飞机票,他随即又摇头,不敢去细想。

是白灵的话提醒了李雪闻:李雪陵虽不懂风水玄学,仍出身李家,不会对墓园这么大反应。

这又推翻了刚才的“时间错乱说”。

李雪闻的视线,颤颤巍巍的打到了桌上,早被遗忘的两张a4纸上。

分/身。

那人……或许真是流言中说的“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普通人的自己,与朋友出门郊游,阴差阳错被白灵看到的自己。

白灵的记忆跨越一年或多年,同时在多重怪事爆发的今天揭开尘封,会是巧合吗?

李雪闻突然想起,他方才毫不在意的把第二页纸搁下,断言这是血童教所作所为,白灵则说:“真的是血童教吗?”

湘南有花家坐镇,李雪闻这次态度强硬要去,两人一鬼便次日乘飞机前往东北。

佘姐这两日一直住在胡家,她和胡太奶是忘年交,没查出胡天乐或胡天屿在血童教事件中是否有参与,却在闲聊中知道了归海靖的一些往事。

归海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已然离婚两次。他结婚时没通知过胡家,离婚还是他一个发小喝醉了说漏了嘴。他人最近活动在东南亚那边,和一个越南女商人走的很近。那越南女商人据说也是天师世家出身,很有商业头脑,生意很广。

发的时候,还露出暧昧的笑“那女的长得好!面相尤其旺夫!就不知道胡天靖能不能当这个夫了!哈哈……”

一车人脸色都不太好,提起越南、泰国,免不了想到小鬼、古曼童、佛牌之类,不能说是歪门邪道,总归和华夏道法不同途,报应邪。

佘姐没继续这个话题:“我便查了查他发的那两个名字,刚离婚的这个前妻,说来巧不巧,姓林,叫林芝漫。她三十多岁,辈分在林家不低,林麒鸣要喊她表婶。不过她倒是没能耐的,只会看相,重点是,她名下有三所印刷厂,还有一个‘芝漫新影音传媒工作室’,与许多小作坊有门道,极有可能是她那印制的血童教宣传手册。”

“她也有能耐把执天屿送进娱乐圈,”白灵接上她的思路,“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也去接触了胡天乐,后来不知为何选择了胡天屿。”

佘姐对白灵的话面露诧异:“哟弟弟,士别多日当刮目相看啊,你还真猜中了,我接下来就要说胡天乐的事儿了。”

白灵腼腆一笑:“我也不能总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佘姐疼惜的捏捏他的小鼻子,继续说:“胡天乐和胡天屿说是表兄妹,其实算亲兄妹——他们是一个母亲生的。”

乡野老林里,多有难以启齿的叔伯乱/伦之事,家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什么眼界廉耻,都是凑活着过。他们这支旁支血缘太远,已是普通乡野村民了,也就餐桌上吹牛皮的时候会说说当年祖宗有鬼神之通。

“所以,胡天乐和胡天屿均有天赋……”

“不知为何阴差阳错的选择了胡天屿,”佘姐喝一口茶,“小姑娘记忆被人动过手脚,也对自己天赋懵懂无知,倒是侥幸逃过一劫。”

白灵回想一下,别说,胡天乐除了一双三角眼和胡天屿不同,其余五官确实是柔美般的胡天屿。

几人在客厅坐着,胡家高穹小砖楼二楼,颤颤巍巍下来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高眉高鼻,能看出年轻时英气的北方美人长相,只是人老了,脊椎不由年轻时候了,将戾气与锋芒弯下来,是个慈和的小老太太了。

她笑呵呵的招呼:“谢家老大,这么高了!”

谢崇森从沙发上起身,敬重的点点头:“奶奶,好久不见。”

胡太奶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拄着拐杖,少说也要九十岁出头了,行动却利落,精神头极好。她感慨的拍拍谢崇森的腰背:“上次见你,还是一年过年,别人都穿棉袄,你一个毛衣,大家都说这孩子长大的有出息!真不错。”

说着,小老太太眯着眼去看李雪闻:“这个是……哦哟,李家的小娃!”

佘姐把小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下,小老太太唏嘘万分:“看着你气色不错,奶奶就放心了。你说世上都是什么事儿哦!”

她没有多提,眼睛投向了白灵。

那分明是柔和的老辈看小辈的眼神,白灵只觉浑身紧绷,犹如踏入深夜沼泽的一瞬,泥沼内万千毒蛇齐齐投来视线。

这原因或许是胡太奶身后之物——

一只身形超过三米,蜷缩着肌肉爆胀的修长四肢,随性而肆意的坐在客厅最中央的巨狐。

这巨狐手长脚长,狐首人身,全身无毛,遒劲的肌肉裸露在外,黑红血色雾气包裹全身。

白灵推测,“它”的年轻至少千岁,“它”的神情似慈和长辈,悠闲又随意,一双黑眼却锐利而诡黠。

“它”正在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白灵。

巨狐缓缓垂下无毛的脑袋,鼻尖几乎要贴到白灵头顶——

“你好香啊……”

那嗓音低沉沙哑,似乎是地狱传来的低语。巨狐疑惑的抽抽鼻子,贴的更近,白灵一不小心动动头,说不定就要碰到它的鼻尖了。

下一秒,巨狐的头抬了回去。

胡太奶的出声将白灵唤回了神:“这小朋友长得真讨喜,奶奶我要有个这样的小孙子就好了,哈哈哈。”

白灵也笑出一对小酒窝:“那我要有您这样的奶奶就好啦。”

胡太奶非常喜欢嘴甜的小朋友,招呼佣人给他拿零食吃,白灵也不矫情,绿豆酥糕塞了一嘴。

胡太奶对归海靖的态度,还流露出一丝袒护,佘姐给几人打了眼色,本来此行目标也不再这,和胡太奶寒暄几句,几人便离开了。

胡太奶见白灵喜欢吃绿豆糕,特地让厨师给他带了一盒子回去。他拎着红木小饭盒,乖乖的跟在哥哥们后面,别提多惹老人家喜欢了。

连带着那巨狐客仙也对他十分感兴趣,在他走出屋门之时,饶有兴趣的跟上来:“小鬼,你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白灵摇头,“你能看出来吗?”

巨狐若有所思,他猛地又凑近白灵脖颈吸了一口,好似他身上有什么异香似的,神情迷恋。巨狐随即放开白灵,盘踞在小老太太身后,随意的晃晃细长尖爪,算是告别。

他们前往郊瑰市警局。

近日事故多发,警局不得已将个别见到□□之人保护起来,警方对此态度暧昧,不信邪之人觉得是这群人风声鹤唳,在保护期间,也确是无人出事。

“胡太奶今年到底多大?”李雪闻忍不住好奇,“我怎么记得前几年就是她九十八大寿了?还是我记错了?”

“没记错,”佘姐笑笑,“她早一百多岁了。百岁的生日可不敢过,过了老天把你收了,每年都是九十八生日。”

李雪闻了然的笑笑,没再言语。

胡太奶是建国后最先一批的“相师”。

当时道上有“鬼相”,“金行”,她便是“鬼相”,代替活人与死人沟通。真假结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不敢说自己有客仙,算作封建迷信,要被斗。她便说自己腹中有“灵鸽”,学了全国各地方言,腹语算命。

“灵鸽”隔腹算命口齿不清,加一润色,变成了神婆翻译,可信度加倍了。最让她骄傲频频在小辈里说起的,是给一个老赌鬼“招魂”。

老赌鬼赌了一辈子,家里日子过得紧,又赶上六几年收成不好,老赌鬼儿子托胡太奶问问,是不是他父亲有事。

胡太奶便说,你父亲又在阴间赌了,欠了债换不上,鬼债主能让你家安生吗,赶紧烧钱还债。

胡太奶转念一想,这些个爱赌的,一般都有自己的“爱具”,迷信让自己逢赌必赢的棋牌,她便说,你父亲还说,他要痛改前非,必须把生前的爱具托神婆带走,行走四方时埋在七七四十九个方位,他才能彻底戒赌。

她这一问,果然问出东西了,老赌鬼还真有一副和田玉麻将,是他生前一场赌局从旧朝皇商那赌来的,专门告诉儿子好好保管,是传家宝。

儿子不愿意,胡太奶循循善诱:“你不把他牌散了,他继续赌,三天两头欠债,你家日子继续不好过!”

儿子一咬牙,真把和田玉麻将给了胡太奶。

那年闹饥荒,胡太奶把玉麻将买了,胡家上下老小吃了半年饱饭,一个都没饿死。

白灵听得觉得好神奇,他见车子驶出胡家老宅许远,才敢问:“胡太奶的客仙是什么呀?说是狐狸也太壮了,倒像是人身子长了只狐狸头。”

他话音落下,车里却静了。

白灵不知怎么了,他看向后视镜,只看到佘姐面无表情的一双眼。

他瞬间意识到不对,朝谢崇森靠去:“佘……姐?”

却靠了个空。

他脖子僵硬的转到身边,李雪闻坐在副驾驶,谢崇森一如既往的坐到他右手边的,可右手边,却是一只极大的,肌肉囚禁的长手。

他顺着长手抬眼望上去,那只无毛的狐狸脸,像人一样笑的露出了两排尖牙:“小鬼……你很好奇我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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