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apple of my eye

白灵剜了一眼掩不住笑意的土·包·子, 抬手推开了景门。

这是怎样一副震撼场景,高不可测的穹顶下,隐没了万千儿臂粗或水桶粗的锁链,它们或垂或坠,其中包裹着大小两副悬棺。

那悬棺不知什么材质,于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流转着奇异黑光,有金属质感的梵文雕刻周身, 仅远远望去,便有不可言状的魄力震慑心魂。

对白灵并不管用。

或许是间隔太近,那小悬棺中逸散出的气息让他不舒服极了,他浑身膈应的要命, 一瞬抄起宝剑,利刃呼啸着划破空气,狠狠把小悬棺上的锁链砍断。

重物轰鸣落地, 溅起一地飞尘,下一秒, 千钧棺枢竟嗡嗡震颤起来, 金属棺盖与棺身发出危险的碰撞声, 回响在死寂的墓穴。

白灵抑制住要上前的谢崇森,朝他安抚的笑笑:“好啦,都这一步了, 我自己来。”

他深吸一口气, 朝小悬棺走去。

所幸, 小悬棺被镇压多年, 其中的“中庸”被封印大阵汲取着法力,早已是残烛之躯,其镇压前也未苏醒记忆。

那具骷髅还未颤抖着成功坐起,便被白灵坚定地挥起破俗剑,一刀切下头颅。

骷髅头发出刺耳的长声哀鸣,在空地上滚了三尺远,便湮灭为圣金粉尘,消散于黑暗。tiqi.org 草莓小说网

随着骷髅身子也破灭风化,白灵只觉一股清新之力直灌天灵盖,力量在他经络血脉中沸腾,法则钟鸣恢弘贯耳,他双眼极速翻白,难耐的昂天长啸。

在原戊青方墓外二人没有看到的上空,有一巨大的双兰花指状梵文浮空闪烁,宣告一场即将到来的风云。

结束了。

白灵平复着“中庸”带来的无奈、忍让等中平之道,抑制住了背上四臂的化形。

谢崇森不由分说的拿出一个小瓶,哄他张开口喝了下去,清凉液体滑过喉咙,确实好了许多,浑身筋骨舒坦极了。

白灵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玉芙蓉,”谢崇森言简意赅,“你和他们二人调查医院时,我去找的。”

玉芙蓉另有一名,“玉髓”,见光则成玉,暗中则如液体,食之可重塑筋骨,亦是修补脉络的好材料。

像谢崇森这样掏出来给白灵当水润口喝的用法,可能是历史以来第一次。

白灵砸吧着嘴中清甜的回味,后悔没仔细品品:“还怪好喝的……”

“归位后我再给你找,”谢崇森摸摸他的软毛,“舒服点了?”

“嗯。”

白灵又原地坐下,靠在谢崇森怀里吐息了一会儿,便听大地突然震颤起来,连带着墓穴墙壁轰鸣作响,小石子在地面上不安的跳跃着,似乎有地动传来。

“走吧,大小悬棺均破,这儿要塌了。”

谢崇森抬手甩出短杵,墓顶应声而破,他一只手伸向白灵,似乎是要抱着他出去;他们二人彼此说开身份,也便不对神力做隐瞒了。

但白灵犹豫了一下,扭头跑向了大小悬棺下凹陷的平台。

他躲避着吊顶上震下的石子和锁链,找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把她抱了起来。

林明晚去世应当一星期以上了,却肉身未腐,面色红润。

她走的时候十分安详,又卷又翘的睫毛静静垂在白净的面颊上,像是陷入了一场长梦。

白灵记得,她本是一位飞天,飞天在西方被统称为伊芙,便是天地间美好事物幻化的神女总称。

林明晚的原身是降三世某日心情高涨,哼唱的一支神乐;人间尊称其为业律罗,天性善良、快乐、为人带来鼓舞。

降三世很喜欢她,每每出行,伴身飞天中总有业律罗,她也感激沾染的法则力与人间愿力。因此降三世下凡历练,业律罗也自求一同下凡。

这次林明晚下墓,想来是因为出生在天师世家,耳濡目染鬼神之道,记忆便有了松动;又阴差阳错的得到了大小悬棺的正确走法,便得以带去尘封的记忆,助白灵一臂之力。

谢崇森不喜白灵对林明晚上心,却也感激林明晚出乎意料的助力,没有出声抗议。

他一把把林明晚的尸身抢来,抗在肩上,在白灵抗议前又紧紧把小朋友抱紧在胸前,低吼一声“抱紧了”,便一脚跺地,朝墓顶破口飞跃。

清凉空气扑面而来,白灵呼吸了一口林间晚风,怀念的四周张望:“我怎么能记不起来这儿就是松鹤园呢?我要去找找我的好朋友们。”

说着,他朝着印象中眼熟的方位走去。

他记得松鹤园中心,有一颗最大最粗的松树,他白天的时候最喜欢躲在背阴处自己和自己玩。大松树旁有一颗小杏树,不知怎么混在松林里,初秋时,黄灿灿的果子掉一地,酸甜杏香混合着明黄落叶,兔妈妈最喜欢吃。

他终于看到了一颗最高大的松树,屹立在夜空下,像指路灯塔。

他激动不已,三步并作两步朝那跑,可跑到了,却并非记忆中的那颗,周围也没有那株歪歪扭扭的小杏树。

他站在树下彷徨不前,快入冬了,没有虫鸣热闹气氛,不一会儿寒风便把他吹了个透心凉。

谢崇森追来:“你在找什么?”

“我的松鹤园,”白灵不安的反复徘徊确认,“好像不是这。”

谢崇森粗略打量一番,便指向一个方位:“或许是那儿。”

白灵半信半疑的朝那边走去,果然,隔着十几米,他便认出了比周围一片都高的巨松,还有蜷缩在阴影里的小杏树。只是小杏树今年好似营养不好,枯萎了一片枝子。

他顺着巨松,摸到了兔妈妈曾经的小窝、整个墓园最干净的狗头军师墓碑,还有他小木板被踩断的,小的可怜的坟包包。

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啦。

谢崇森以为他难过,在他身边蹲下,安慰道:“都过去了。”

白灵扭头看他,眼里不知为何有点水色:“我倒不是伤心这个。你看,我以为是整片林子最高最粗的松树,也不过是在这一片最高大而已。他对我来说是最特殊的,却不过是林中普通的一个。”

谢崇森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顺着他话安抚:“那便足够了。他被你当做了最特殊的,难道这不值得高兴吗?”

其实白灵想问的是,你呢?

你对我这样好,也好像只对我这样好,在我一生中,从睁眼的那一刻起,便留下了深沉的、无法被替代被抹去的痕迹,那么……对其他人呢?

你在我世界里顺水推舟的成为了唯一,可在我出世前,你还有其他三个胞弟,你对他们也是这么好吗?

……也会为了他们下凡历练折腾这么多,这样温柔的捧在手心上对待吗?

只要一想到在他出世前,被爱护的那个位子是军荼利或大威德的,他的心就好似被大手狠狠捏住,痛的想都不敢想。

一旦有了情感眷顾,无论是人或什么生物,都会难以自抑的贪恋上,在使用时患得患失。

白灵原先只是什么都没有的小鬼,每天自己和自己玩就非常开心了。

可谢崇森强势的进入了他的世界,就像混沌时期他出生时,第一眼就看到占据了整个视野,擎天顶地的大土包一样。他给他带去依靠、安全感,陪伴他成长、解封记忆。

两人的生活分了彼此一半,乐此不疲,如胶似漆。

谢崇森看着白灵突然黯淡下去的神色,紧张不已:“我想,那些其他更高的松树,或许也在羡慕你喜爱的这颗啊。他们有那么高那么粗又有什么用呢,这片林子里,只有你喜爱的那颗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白灵的眸光一颤:“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嗯,”谢崇森很温柔的说,“我就从来不担忧这种事。因为我喜欢的小朋友呢,本来就是全世界最可爱、最聪明、最懂事、最讨人喜欢的……”

剩下半句话打住了,因为一只冰凉的小手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白灵小脸爆红,一句“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

明明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却强憋着,在谢崇森要溺死人的温柔视线中,恶狠狠的“哼”了一大声,躲开了视线。

“你说的谁啊?世界上能有这么优秀的人嘛?”

“有啊,”谢崇森知道他害羞,故意不点破,“全世界就这一个,被我眼疾手快的抢到了。”

白灵头昏脑热的,只知道一个劲的踢地上的土,一会儿一个小土坑都被踢出来了,他又把土一下一下踢回去,看的谢崇森忍不住的笑。

他嗓音低沉又好听,低笑时特磁性特撩人。

这个让白灵突兀的想起当年,二人还“赤/裸”着原身,坦诚相见的时候,白灵不知怎的喜欢上了滑滑梯,他就爬到大土包身上,刺溜一下滑下来,大土包看他爬上去一扭一扭的费劲,就抬起“手”把他推上去,两人自娱自乐能玩好几天。

那时候的日子可真快乐,全天下只有初代神与他们五个二代神,想去哪玩去哪玩,玩够了原地一趴,一睡就是几千年,从未有烦恼苦事。

白灵懒,日夜趴在大土包身上,趾高气昂的指挥人家当坐骑,军荼利他们都看不下去了,大土包却反过来为了白灵和他们吵架。

就像现在这样,白灵自己纠结症犯了,在那里自己和自己较劲、发呆,谢崇森便如亘古以来一般,默默在旁边等他、伴他,等着背上的小白团想出来下一个玩耍的点子。

白灵很想装作脑袋一热,回应谢崇森的告白。

但他的理智又反应回来,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好小鬼说:你看电影里,主角都是完成大事业才告白的,比如勇士杀了龙,人们都喜欢英雄,不喜欢臭dior丝。

坏小鬼说:赶紧去手撕那个傻逼血童,你就可以趁机告白了!不然你要是失败了,人家还得给你守寡啊。

白灵心想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坏小鬼你踏马说话能不能好听点,说脏话还诅咒我,看我不neng死你。

坏小鬼不敢置信:他先说脏话的,怎么又是只打我!

好小鬼轻车熟路的掏出绞肉机,把哭冤的坏小鬼一把塞进去。

就这么定啦!手撕傻逼恶尸!然后和土包子在一起,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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