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君横着眉,没再看顾少卿一眼,淡淡地瞥过一旁的萧家两姐妹,心里跟明镜一样的,出声道:“把他们几个押着回去,别又出什么事端!”
旁边的侍卫立马上前押着顾少卿等人,等回了顾家,徐老太君找了大夫去给柳氏诊断,得知需要静养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沈清秋当然不会让她娘出什么事,布下这么大的一局棋也不过是想除掉顾家的毒瘤。
不下一剂猛药,又怎么会那么快见成效呢?
照着徐老太君这性子,不知道这些事还好,既是知晓了就不会容得下眼里有沙子,更何况那粒沙子还下药害顾庸!徐老太君万万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去了正堂,顾少卿和萧家姐妹跪在地上,这些事败露之后,心里是万念俱灰。
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认错求情!
“老太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该做出这些混账事的!你看在我爹为九叔都没了命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顾少卿还想搬出自己去世的爹来求情,可徐老太君已经看透了他的那些伎俩,不再吃他这一套了。
只恨不得挖了他的心看看,究竟是鲜红的还是黑心的!
徐老太君没理会顾少卿,而是把目光落在萧家姐妹俩身上。
“枉我先前还有意跟萧家结亲,你们姐妹俩就是这么对顾家的?一个赛过一个心思恶毒,是想弄得顾府家破人亡才罢休吗?”
萧如沁连连摆头,急得都有了哭腔:“老太君,我跟姐姐从来没有想害顾家!都怪柳氏那个狐媚子,自从侯爷把她接回府,顾家出的事还不叫多吗?”
“我娘行的端坐的正!纺织厂是她辛辛苦苦做起来的,不像你们只会在背地里给人下套!”
一旁的沈清秋最是瞧不上这种人,连正眼都不看他们。
徐老太君拍着桌子,脸色铁青。
“你们几个联合着要害柳氏跟她腹中的胎儿,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没想到自己的亲孙子居然联合外人算计到顾家的头上,顾家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些糟心事?是想活活把她这老婆子给气死吗?
“报官!一定要报官!”徐老太君气得直说,“我要把你们送去官府,看官府的人怎么断夺!”
一听徐老太君竟要报官,萧家姐妹立马惨白了张脸。
还是萧如芸放柔声音道:“老太君,我跟沁儿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求老太君别闹到官府去,不然这让我跟沁儿今后可该怎么抬头做人啊!”
“你们不好做人,我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做不成人了?”
沈清秋在一旁嗤嗤地冷笑,冷眼看着萧家那姐妹俩。
萧如沁跟萧如芸哑口无言,紧紧咬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谋害侯府在先,也别说我这老太君不顾念往日旧情,是你们寒了我的心!”徐老太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声音冷了几分,“来人,把他们送去见官!”
很快就有人上来压着萧家姐妹俩,而顾少卿也一起被侍卫押了起来。
“老太君,我是你的亲孙儿啊,不仅如此,我还是侯府的世子!不能把我送去见官啊!你让世人怎么看我们顾家?”
顾少卿哭诉着,接着又替萧家姐妹求情:“念在侯府跟萧家往日的交情,老太君就网开一面,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恶毒心思,求老太君放我们一条生路!”
他不能进官府!他绝对不能留下这些污点!
“报官!必须报官!”徐老太君这下是铁了心了,不管顾少卿和萧家姐妹怎么哭怎么喊都不再心软,要这事不做一个了结,侯府迟早要闹得鸡飞狗跳。
“徐老太君可别动了肝火啊!”这时,尤老太君听了消息赶到侯府,而林氏一路搀扶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萧家姐妹俩一眼,接着笑眯眯地看向徐老太君,“也怪如沁和如芸不懂事,我带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事就别闹去官府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徐老太君先消消气。”
见是尤老太君亲自上门,徐老太君也拉不下来面子,只是这事确确实实是顾少卿联合萧家姐妹要害人性命,不报官就这么算了的话,她如何对得起柳氏?
要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尤老太君看她为难的表情,也心知她在想些什么。
“这些个事都是小辈们闹出来的,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备好礼让她们登门道歉,徐老太君看在这两姑娘从前乖巧的份上,就别把她们往绝路里逼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尤老太君打得是息事宁人的主意,不管怎么说,萧如芸和萧如沁这两姐妹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眼下关头让她怎么忍心放任不管?
尤老太君都这么给萧家姐妹求情了,徐老太君也不好说些什么,到底是左右为难,一面是这事不给出一个交代,她始终对柳氏心里有愧;一面又是跟尤老太君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她也不好不给旧相识面子。
沈清秋看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便跑到尤老太君跟前道:“老太君,你别帮衬着萧家姐妹说话了,当年林氏跟您女儿一起出门的,为何最后只有林氏回来了,而您的爱女却走丢了,您就没有去查明过这其他的原因吗?”
这话让尤老太君顿住,想到自己当年痛失爱女,这段往事再次被提及,不免有些蹊跷了。
“秋儿,你知道些什么吗?”尤老太君也是喜欢眼前这孩子的,看着都亲切,对她的话相信了几分,“我当年派人找过,甚至还问过林氏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人也没找着,林氏在我跟前也内疚,说是她没看住,那么大个活人就走丢了。”
说到这里,尤老太君想起还有些伤心。
沈清秋的手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尤老太君,接着似笑非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萧家姐妹俩,又将目光饶有深意地看向林氏。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林氏和萧家姐妹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林氏心里一咯噔,怎么也没能想到这段陈年旧事居然能被再翻出来,而萧家姐妹俩是知晓实情的,她们不但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对那个人下毒手了。
“如芸,如沁,你们姐妹俩跟着林氏到底瞒了我些什么?”尤老太君道。
萧如芸紧咬着牙关,这等丑事她是说不出口的。
林氏的脸色更是难看,眼下是进退两难。
沈清秋笑,又道:“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由我来替你们说吧。”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看着林氏:“当年林氏跟尤老太君的千金一起出去,但根本不是她所言的走丢,分明就是她把人给拐卖了!”
什么?她女儿居然是被拐卖的?
尤老太君听了都是一惊,却听沈清秋又说:“萧如沁,当你第一眼看到我娘时就认出了她,你分明知道我娘的身份,可你不但没有把我娘接回萧府,甚至还加害于她!”
说到这个时候,沈清秋哂笑道:“想想也是,林氏当年把我娘亲拐卖了,当然是不可能让她重回萧家。”
这番话说得萧家两姐妹的头越来越低,最后都不敢直视沈清秋。
而林氏更是无地自容,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就连一旁的顾少卿都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副局面。
那柳氏居然还有这般来头?
尤老太君没想到当年的事情浮出水面,她的女儿,柳氏……怎么可能?她看着沈清秋,“小姑娘莫不是玩笑吧?”但如今看沈清秋那模样,却有三四分的像自家老爷!沈清秋冷笑一声,道:“爹爹,还不打算出来吗?”
顾庸从门外走了进来,抬脚就把两人踹过来,“这两人,尤老太君可认识?”
尤老太君看这地上跪着的二人,怎能不认识,这两人分别是她当年的陪房和陪房丈夫!那陪房哭着道:“老太君,是我对不住你,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收了太太的钱才会不管姑娘,任由她被太太发卖了,求求您我求个情,看再我与您一同长大的份上饶了我——”
尤氏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咬着牙,片刻候怒视二人,“萧如芸,萧如沁,我是看着你们俩长大的。”当年有多疼爱,现在对她们姐妹就有多失望,“当年林氏做的事情,我念在你们还小,不怪罪于你们,但你们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女儿啊,还千方百计地想着要对付她!真是寒透了我的心!”
尤老太君痛心道:“林氏,你当年对我女儿下手,就连十几年后都不放过她,萧家这些年来当真亏待了你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尤老太君只觉得糟心,也不再想管她们了。
“来人,将林氏和两位姑娘带回去关进祠堂思过,没有我的指示谁也不许去看她们!”
林氏和萧家姐妹立马被带走,尤老太君连忙看向沈清秋:“你娘亲怎么样了,快带我去看看她!”她便说怎么一见柳氏这般亲切,原来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沈清秋乖巧地引着尤老太君去她娘的院落。柳氏到底受了些惊吓,正在陈妈妈的伺候下小口的喝着安胎药,便见尤老太君进来,她心中一喜,道:“老太君怎么来了?”尤氏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却是话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却是直接嚎啕苦出声,“女儿,我的女儿,我是你娘啊!”
柳氏愕然,她自小知自己不是亲生的,也因如此爹娘把她卖给戏班子她也没怨过。可多少年了,她也从未想过还能找到自己的生父母,“老太君,你是不是弄错了……”沈清秋在一旁,只把刚才前院发生的都说了,又道:“娘,血缘天性错不了。”
柳氏片刻也红了眼眶,她想着尤氏是亲娘,在看她为了找自己这般苍老,那股子心疼犯了上来,直接就叫了娘,两人哭着抱在了一起……
徐老太君知晓尤老太君一直挂念她的爱女,眼下又母女相认,自然是好事,只不过顾少卿这孽障干出了的那些事,这侯府可再也留不得他了。
归根结底是萧家的子孙,徐老太君还是留了顾少卿一条命,发配他去充军了。
今后怎么样,也是看他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