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去爱去闯吧

史湘湘遭遇的事情很恶毒,否则如此明媚的一位姑娘不会在短短时日内被搓磨得如此厉害。

一张让史湘湘无法破局的大网,从闽霁决定插手的那一刻起不到十二时辰便土崩瓦解。

一切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迎刃而解、恶有恶报……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处理得干干净净。

太子曾有明示:“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当闽侍读是带着孤的旨令去要人。他们阻挠就是抗旨,直接抓。”

林鸿渐婉拒了这份好意:“臣能查清。”

案子是从下午开始查,人是傍晚开始抓,连夜审完一大早报给东宫,第二天中午就定罪了。

闽霁反省:“我是不是权势太大?一切得来太容易?”

秋色:“女郎这是得道多助。”

闽霁摇摇头:“我得警惕,毕竟有太子这个前车之鉴。”

因为皇上能力太全面,太子当得太轻松,渐渐就有变成「自大自恋但在关键时刻自卑的废物」的趋势。简称绣花枕头,平常好看好用,关键时刻战斗力为零。

秋色赶紧冲上去捂嘴:“女郎不可这般!我们在东宫时能见到太子,知晓他的底线,不越界便无妨。可如今离得远了,我们瞧不着太子,太子亦不知我等真心,这些话经过旁人转述,不知道要扭曲成什么样。”

闽霁乖巧地点头。

陆婉华却不爽了:“哪有旁人?我是旁人?”

三人围坐在史湘湘床上,一人拿一条胳膊腿,帮忙活动肌肉。御医说躺久了会四肢萎缩,需得每日按压。

此前史湘湘已经缠绵病榻好一段时间,可能是夏日阳光照进屋内让她恢复一些生气,她竟然能下地走动了。能走就想跑,两条腿跑不如四条腿,她想像往常那样策马奔驰,然后摔一个大跟头。

坠马没有隐情,但缠绵病榻是因为亲戚下药。

亲戚下药是为了侵占财产。

财产的来源是河西军仍把史湘湘视为军属,念着她父亲的功劳,又怜她一个孤女寄人篱下,想着在京城立身不易,所以多分给她一些赏赐。

如果没有这笔意外之财,她也许还能当个只是偶尔被嫌弃但始终健健康康的穷亲戚。

陆婉华叹息道:“她那个姨母原本想把她嫁给侄儿,她傻么,没听出深意,直接说早已有心悦之人。这下好了,姑娘留不住,嫁妆也留不住,就把人逼急了。”

关于心悦之人这一段,大理寺卷宗没公开,可能是出于对女儿家名节和朝廷命官的名声的保护。

“她心悦何人?”闽霁问。

“好像是河西那个大将军。”

“将军?”闽霁惊讶。

陆婉华很快点头:“就是河西来的那个最厉害的将军。”

闽霁:“将军知道吗?将军也不护着她!”

陆婉华:“将军无意啊,将军倾心于崔牟佳,倒对湘湘生出几许避嫌。”

闽霁:“当真?”

什么玩意儿!

她确实把将军推开了,还让他多去相看一些好姑娘,可是他干的都叫什么事儿!专门祸害她的朋友?是报复吧!

陆婉华叹息一声:“春夏之交,万物繁盛,百兽繁衍……又恰逢宫中叫停选秀,你是不知道这外头的热闹。对了,你现在是回家待嫁吗?东宫送来好些药材,还让御医留在这里随时待命,太子对你是真好。”

闽霁知道外头有这样的猜测,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自己也很糊涂,看不出皇上究竟什么心思。

她确定不爱太子,但她喜欢给皇上当差。倘若皇上觉得有她陪伴太子是件好事,她会听从安排,而且会努力办好这件差事。

“你是我亲近之人,便不凑这个热闹好不好?”闽霁淡淡请求道。

“啊?你不喜欢太子吗?”陆婉华观察敏锐。

“我大概还没开窍。”闽霁微微一笑,“想是我现在没有压力,活得有滋有味,不急着通过婚姻带来改变。”

陆婉华轻轻颔首:“我懂,那时候我多想成亲!钱景行也好,蔡钦文亦可,为妾为婢都愿意,使尽手段去勾引。如今时过境迁了,一个也不想。”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史湘湘修养大半个月之后才能偶尔下床行走,御医说摔到腰,需得仔细调理大半年。

崔牟佳似乎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横刀夺爱,每天雷打不动地上门探病。但她每次都强调这件事,反而让史湘湘情绪变得低落。

崔牟佳总是以一副难割难舍的样子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理臭男人!

怎么看起来更像炫耀?

如此几次之后,闽霁就不让崔牟佳上门,她说:“湘湘养病受不得刺激。”

主要是闽霁看着也觉得挺刺激。

她简直难以想象将军死皮赖脸缠着崔牟佳的场景。

她所认识的将军,成熟,克制,点到为止。

嗯,可能将军和崔牟佳才是真爱吧!所以轰轰烈烈,似天雷勾动地火。

崔牟佳吃多了闭门羹,过几天就换将军寻上门来。

“寻我?”闽霁问。

“是说拜访女郎。”秋色回答。

“那就先投拜帖,请他守规矩些。”闽霁故意刁难。

闽霁果然没让他好过,等拜帖送来之后,她淡淡开口:“就说我忙着照顾伤患,无暇见客。将军若有要紧事,可去见父兄。”

又过半个月,炎夏最热的那一阵已经过去,闽霁该办及笄礼了。

虞老太君遗憾地说:“原想着给你办得热热闹闹,但外头都已经在传你是内定太子妃,便不好再出风头。罢了,清净些也好,只请一些本族的人来观礼。”

闽霁喜欢这样简单,若要大操大办,她还得努力定义:朋友。

是朋友就应该邀请,但是朋友的概念可以延伸多广?

林鸿渐也说跟她做朋友!

邀请林鸿渐参加及笄礼吗?

尽管一切从简,然闽氏繁荣昌盛,族人丁兴旺,当天观礼的宾客多达数百人。

侯府没请外人,本族知晓之后,都是家里男女老少齐上阵。

知道的是说闽霁低调,不知道的还以为闽侯赋闲在家,风光不再。

所以闽氏全族特别捧场,连福伯都送来贺礼。

福伯送的是飞矢龙筋弦,据说是天底下最好的制作弓箭的材料。

闽侯看着爱不释手:“闺女啊,你又不上阵杀敌,你就在射圃里玩,你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是不啊?”

闽霁:“阿爹不用再做这痴傻样子,陛下已经彻底放下猜忌。”

闽侯尴尬地嘿嘿笑:“你阿爹年轻时候也是以纨绔闻名,现在是返老还童,每天不知道多快活!”

快活的人快活地把飞矢龙筋弦顺走,闽霁也不计较。

福伯只是哄她高兴,不是真的期盼她挥舞着神器行侠仗义,成为一代传奇。

她收到礼物很高兴,礼物的使命便算达成了。随后交到识货的人手里,也算物尽其用。

而且,没准儿福伯的本意就是送给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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