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檀香买了,小王家的老树板栗,花生瓜子等炒货,还有十几个香梨都买了。

路上倒是没有碰见什么事,又不是什么主角,怎么可能一出门就会出事。

在路上的时候,陈传旺看到了不少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结伴而行,或是骑着自行车谈笑风生。

看校服胸口上的学校名字,是自己的母校,但他上学那会儿,可没有什么校服。

在买完东西之后,陈传旺到时骑着车在学校里转了转,比起变化不大的街,这学校简直就像是重盖了一般。

他记忆中墙皮都散落一地的教学楼重新粉刷了,长满草的操场有了跑道,多了足球框,旁边还有不少男学生挥汗如雨的篮球场。

以前可都是没这些的,那时候的体育课就是在草坪上玩耍,又或者是在红砖垒砌,水泥覆盖的乒乓球台上挥洒汗水。

虽然简陋,但是异常快乐。

怀念一下母校,再到办公室外瞅了瞅,没有什么熟人,他上学时候的那几个老师估摸着都退休了。

在离开学校的时候,陈传旺倒是看到了熟人,小卖部的老板,二十多年还是那个大妈,不过现在头发花白,年纪也大了。

陈传旺到小卖部里面买了瓶饮料,已经看不到那时候五毛钱一瓶的可乐雪碧了。

“这么早就放学了?”

老板把陈传旺当成了五六年级的学生。

无他,就是长的嫩。

陈传旺笑着说:“我都毕业了。”

“初中放学也没这么早啊。”老板嘀咕一句,然后就听到了扫码到账八块钱。

“哎,钱付多了,一瓶可乐也就三块钱,你怎么给八块。”老板立刻来了精神,她打开旁边的小盒子:“我不会用手机,给你找零钱吧。”

“不用了,五块钱是我以前赊的,那时候没钱还。”

陈传旺随口说了一句后,拿着饮料,就蹬着自行车跑了。

在小卖部里面赊账,在他那个时候很常见,班上二十多个男生,至少有七八个都在小卖部里赊账过。

至于是不是欠五块钱,陈传旺不记得了,距离小学十几年的时间,他只记得一个欠账没还。

不过肯定不超过五块钱,因为那个时候超了五块钱,老板会到班门口催的。

来回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加上买东西,顶多也就半个多小时,但陈传旺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看到孙子回来,爷爷嘴里叼着烟走上前,在车篮子里面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陈传旺唏嘘道:“转了一下,街上好多店都关门了。”

爷爷拿出老树板栗:“不然呢,现在年轻人都出去了,这也没多少人了,你现在是没去过菜市场,卖菜的人比买菜的人还多,半个小时人差不多就没了。”

“不至于吧,说的也太夸张了。”

陈传旺有点不相信,他上小学那会儿,街上可热闹了,哪怕上完早读课,还能趁着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跑到街上买几个包子吃。

“你明天起早一点去看看就知道了,正好改一改你那一觉睡到中午的坏毛病,人不吃早饭怎么行,肚子受不了。”

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把包装的纸袋打开,拿出板栗往嘴里一咬。

“哎?”

陈传旺叫了一声:“不是说烧香祭祀吗?你怎么把板栗吃了?”

“我又没说本来是要用来祭祀的,就是你奶奶想吃。”说着,他把壳里的果肉掏出来,丢进嘴里。

“我看是你想吃。”

陈传旺撇撇嘴:“那这些炒货和香梨……”

“这些倒是用来祭祀的。”

爷爷把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对陈传旺说:“先吃晚饭,然后你去睡一觉,到时候我叫你。”

“不是现在去,晚上去?”

陈传旺有些不太情愿,要是平时,别说晚上了,就算是大半夜让他去南湖边上也没问题,但他今天才遇到了妖怪和大鱼,夜里去湖边,就算是心里好奇,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再怎么也要挑个白天去吧,青天白日下的,总不能还会出现个妖……

“妖人!妖人!”

“人妖,人妖。”

又见乌鸦,又是乌鸦。

陈传旺抬头,就看到房子边那棵老树上站着三只乌鸦,大抵还是那几只妖怪。

妖人,叫的谁?

难道有什么东西偷偷进村子了。

陈传旺顿时一阵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涌起来了,这妖人进村子,没事还好,要是出事,那就完了。

听着上面的乌鸦一直喊着“妖人”、“人妖”,陈传旺左顾右盼,试图看到一个怪物的影子。

但是最终他发现了,乌鸦是低头盯着他在叫,原来他就是那个妖人。

“怎么这里飞了几只乌鸦,喜鹊呢?”爷爷抬头,看着那黑漆漆的乌鸦,泛起了嘀咕。

乌鸦和喜鹊放在一起,乡下种地的人其实最讨厌的是喜鹊,什么喜鹊代表着好运,乌鸦代表着霉运,这些说法在他们并不在乎。

他们只在乎谁吃他们的种子!

那肥硕巨大的喜鹊就是偷种子的贼,反而身姿苗条,喜欢在垃圾堆旁找东西吃的乌鸦更受待见。

“估计被乌鸦吓跑了。”

上面的不仅仅是乌鸦,还是妖怪。

陈传旺觉得,妖怪应该是有领地意识的,乌鸦或许把喜鹊驱赶走了吧。

见那几只妖怪一直在叫唤,陈传旺便到厨房里盛了一些饭。

爷爷看到碗里全是饭,说:“给狗吃的?就白饭,不加菜?”

“给它们吃的。”

陈传旺指了指乌鸦,将饭倒在了地上。

爷爷有些生气:“给它们吃饭?!后面不是有稻子吗?你抓一把就行了。”

陈传旺说:“要不是他们,两个孩子就淹死了。”

“就是这几只?好吧,不过以后得用稻子,还有你倒在地上会给鸡吃的,应该倒在阳台上。”

“晓得了。”

似乎听到了陈传旺的话,三只乌鸦飞了下来,在白米饭旁边跳来跳去。

这时候看家护院的小黑尾巴缩在屁股下面,全身炸毛,朝着乌鸦们呲牙咧嘴。

“小黑!”

陈传旺按住了想要冲过去的小黑,顺手找来一根绳子,将它绑在了门口。

“不用叫,人都在家呢。”

将炸起来的毛顺着撸下去,小黑气消了一大半,但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几只正在吃饭的乌鸦。

太阳落了下去,爷爷奶奶也饿了,晚饭开始了。

吃完饭,洗完碗,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乌鸦们还站在树上,但地上的米已经吃完了。

陈传旺解开小黑,然后朝着树上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给小黑准备好饭菜后,陈传旺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整天的舟车劳顿,再加上遇到妖怪、水里救人,陈传旺早就困了。

知道晚上要出去,他干脆衣服都没脱,直接进了被褥里,放下手机,眼睛一闭,三分钟不到,呼噜声就传了出来。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比起公司宿舍里的床,家里的床更软更暖和。

陈传旺被爷爷叫醒了,习惯性的按了一下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

“你准备十二点烧香啊?”

陈传旺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本来晚上去湖边烧香,他就有些膈应,爷爷挑的时间还是半夜十二点,这时间,这地点,再加上妖怪出没,陈传旺真的担心出什么事。

老人都固执的很,爷爷执意要去,陈传旺也没办法。

不过家伙事儿要准备妥当,除了祭祀用的东西外,陈传旺还在篮子里放了一把菜刀,找出了表面全是锈的小钢叉。

爷爷在放杂物的小屋子里,找出了一个手电筒,还有一个头灯。

陈传旺试了一下,光还挺亮。

就这样,一老一少提着篮子打着灯,手握钢叉来到了南湖边。

夜里风平浪静,就是天气有些冷,树枝上时不时有落叶下来,还有三只在树枝上蹦哒的乌鸦。

陈传旺抬头,头灯的光照在乌鸦身上,三只妖怪的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光,有些渗人。

手指纂了纂钢叉,陈传旺很紧张。

这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条件都有了,这要是不出点事,他都感觉不正常。

顺着柏油路,走到小水闸旁,爷爷将篮子放下了,他从里面掏出了香炉、檀香、黄纸、纸钱,还有一碟烧好的鱼,三个香梨,一碟花生瓜子,一碗米饭。

“爷爷,你怎么把黄纸和纸钱都带过来了?”

看到爷爷带了出乎意料的东西,陈传旺人都麻了。

他真的不考虑一下周围的环境吗?

半夜十二点,头顶妖怪,水有大鱼,冷风嗖嗖吹拂,这个时候烧纸钱,太吓人了!

“都买了香了,祭祀的时候顺便给你太爷爷、太奶奶烧点纸,让他们保佑保佑。”

陈传旺无语。

爷爷这主意可真的好啊,要是祭祀招来什么脏东西,就把自己爹妈也招过来,打一架是吧。

爷爷将东西摆好,让陈传旺那拿着黄纸和纸钱到一边去烧。

陈传旺嘴里嘟囔着吐槽,找块空地,一张黄纸放在地上,他跪了上去,然后开始一边烧纸,一边喊着太爷爷,太奶奶。

大概就过去了一两分钟,他就听到了咔嚓一声,是瓜子壳被嚼碎的声音。

陈传旺顿时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向爷爷的方向,然后就呆在了原地。

“咔咔……”

只见爷爷放好鱼烧完香后,就坐在了不远处,面前摆着花生、瓜子和香梨。

合着还是自己吃啊?!

要不是你是我爷爷,我非要骂你一顿。

陈传旺黑着脸,他放下黄纸和纸钱,走到爷爷身边:“爷爷,这个时候,你怎么吃得下!”

爷爷边吃边说:“谁吃不是吃,我都已经烧好香,准备好鱼了,这些东西再放过去,不浪费了嘛。”

“那鱼你怎么不吃?”

“放了一个小时,都凉了,而且我都吃几十年鱼了,不馋这一口。”

说的真的好有道理!

陈传旺无力反驳。

所谓烧香祭祀,搞了半天就一个烧香,祭祀还是打自己的牙祭。

他扶额掩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水声,有东西从水里出来的那种哗哗声,他回头,借着头灯的光芒,看到了一只怪物。

“妖怪!”

急忙拿起地上的钢叉,要拽着爷爷走。

爷爷面带疑色,他说:“拽我干什么,得香烧完了之后,我们才能走。”

看爷爷没有变化的表情,陈传旺诧异,难道爷爷没有看到那水中妖怪?

陈传旺抬头看向树上的乌鸦,结果发现它们已经飞到了香炉旁边,正在吃鱼。

“你小子又把我的花生瓜子给吃了?”

突然,陈传旺听到一道沉闷的声音,就像是从水里传出来的一样,是那上岸的妖怪在说话。

他正看着两人的方向:“几十年了,就两场祭祀,你小子还都把我的花生瓜子给吃了!”

“呃……”

陈传旺回过神来,这妖怪似乎在跟他爷爷说话,但爷爷……

转头一看,爷爷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他说:“看来烧香祭祀都是你太爷爷说的鬼话,祭品都给那些乌鸦吃掉了。”

爷爷,祭品是被你吃了啊!

这时候,那上岸的妖怪又说话了,只见他指着因为乌鸦抢夺,散落一地的鱼骨:“老子我几百年吃的都是这玩意儿,都快吃吐了,你这个混账小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抢我吃的,嘴怎么那么馋呢。”

陈传旺:“……”

听妖怪的话,似乎他早就认识自己的爷爷,甚至还有可能认识自己的太爷爷。

而且他也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即便是祭品被吃了,他也是指着爷爷的鼻子骂骂咧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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