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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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跑快点,再跑快点”

“我要飞起来了”

“阿爹,云朵都没有我们飞的快”

风烈烈作响,小团子的发髻都被吹散,她兴奋的尖叫。赵凛很配合的再次扬鞭,踏雪乌龙驹嘶鸣,周遭的景物犹如画卷掠过。

“等等我”马承平在后面奋力追赶,一开口风就往口鼻里灌。

三人沿着太阳落山的地方越跑越远,跑到马场边缘,一轮红日落在山坡上,整个马场陷在一片橘黄的暖光里。赵凛勒马停下,赵宝丫看着落日余晖伸出小手想去接“好漂亮的太阳啊”

“阿爹,这里的太阳比宝丫看过的好多太阳都要漂亮,好想住在上面呀。”

晚风吹过小团子凌乱的发丝,她侧脸奶膘都映着橘黄,整个人像是天边火烧的云朵,柔软又可爱。

赵凛畅快大笑“那以后阿爹常常带你来骑马。”

马承平气喘嘘嘘的跟了上来,打马走到他们身边跟着抬头看。晚霞落进他眼睛里,他笑道“踏雪乌龙驹果然不一样,跑得太他妈的快了,老子都快断气了都赶不上。”

两匹马并肩而立,赵凛回头看他,嗤道“虽然书都送给我了,但好歹读过两年书,面对如此美景出口成脏合适吗”

马承平抬手故作高深“马上草原游,青青映红绸。夕阳归牧笛,烟山隐鱼舟。”他吟诵完看向赵凛,颇为得意道“怎么样,还算应景吧”

赵凛还没接话,小宝丫咯咯笑了起来“马叔叔,这里没有鱼也没有舟”

马承平轻咳“你叔叔能应景已经很不错了。”

三人不再言语,凝望着落日的下的壮丽山河,静静感受难得的清净。

大雁南飞、倦鸟归林。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空中的鸟儿队形都吓乱了,两匹马同时扬蹄嘶鸣。小宝丫惊得趴在马背上,两只小手紧紧揪住乌啼踏雪驹的马鬃,慌张的问“阿爹,怎么了”

赵凛一手稳住她,一手掌控着马绳控制住马儿。马承平就比较倒霉,那马儿焦躁不安的不停撅蹄子,险些把他抛了下来,还是赵凛稳住了自己的马后,伸手勾住了他的马绳才止住他的下坠。

“是地龙翻身吗”马承平坐稳后跳目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除了那声巨响,前方的小山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动,他脑袋转了几个弯,忽而气愤道“不会是有人在我们家山里面偷猎吧”

赵宝丫猫眼儿瞪大,惊问“马叔叔,那边的山也是你们家的吗”

马承平点头“嗯,这片牧场还有周围一大片田地,包括前面的山林都是我家的。那山林矮小,石块居多,大型野兽是没有什么的,只有小型的动物。譬如狐狸、胡鼬、兔子之类的,经常会有不长眼的猎户去偷猎皮毛,每年总能抓到那么几个。”

“我过去看看。”他打马就走,语气急切“莫要让那群小偷跑了。”

眼见他冲出了马场边缘,往山的那边跑去,赵宝丫连忙催促她爹“阿爹,快呀,我们跟着马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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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勒住马,先四下查看,然后低头往地下看。地下有枯草压断的痕迹,再往前,有车胎印子,压得还挺深。

“这里应该有马车经过。”他往小树林的深处看去,前方隐隐压出了一条路。

小宝丫挠挠脑门,奶声问“马车怎么会在树林里呀,他们来看树的吗”她左看看右看看,“可是,这里的树一点也不好看呀。”

这里当然不可能是游玩的马车,看齿轮的深度,因该是装货的马车,而且还很沉。

赵凛沿着车胎压痕和断裂的树枝往前找,马承平也小心翼翼的跟着。穿过一片矮树林,三人到达一处山谷,山谷入口处有一丛人高的草,从外头看,看不到里面。穿过草丛后前面豁然开朗,周遭的草木被尽数斩尽,不少巨石挡住去路,使人不得寸进。一股浓重的硝石味扑面而来。

赵宝丫忍不住捂住口鼻“阿爹,什么味道呀,好难闻。”

赵凛蹙眉“火药味,看来刚刚的巨响是有人炸了这里。”

“奇怪。”马承平指着巨石对面道“几年前我来过这的,这个山谷有草木,还挺漂亮的。哪个贼人跑到我家的地盘乱挖乱炸”他下马,把马儿系在旁边的树干上,然后徒步攀过巨石堆,仔细查看。

赵凛也抱着小宝丫下马,踏雪乌龙驹很听话,不系绳也不乱跑。

小宝丫小胳膊小腿爬上巨石,跟着马承平跑,赵凛紧随其后。跑到山谷腹地的马承平突然喊了一声,弯腰从地下刨出一个东西举给赵凛看“赵兄,你看看这是什么”

赵凛抬头看去,那东西是他的拳头大小,在夕阳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小宝丫一眼便认出了那东西,“阿爹,金矿石”

和宝丫两年前在水匪手里抢到的金矿石一模一样。

当时她送给大胡子林茂叔叔了。

马承平惊讶“小宝丫认识这东西”

赵凛立刻解释“在书本上看过。”如果说两年前的那趟镖蹊跷,现在在这个地方看到同样的金矿石就更蹊跷了。

只不过一瞬,他脑海里想了许多两年前的那批金矿石是不是也是在这个地方开采的开采的是不是同一批人这些人要是知道他曾经压过那趟镖,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看这个山谷,显然是有个大矿,而且长期被人开采的。

能在马家的地盘不动声色的采矿,应该是有一批有组织有预谋的人。

他们采这么多矿都是运到哪里是荆州吗

还不等他细想,马承平拿了那金矿石回转身就跳上马背,朝赵凛道“我去通知我爹,我家这里有大矿,肯定被盗贼开了。”他边打马边骂骂喋喋,“妈的,老

子家的矿都敢盗,不想活了。老子非得带人找出这帮孙子不可”说着人已经冲出老远。

赵凛拧眉,让小宝丫待在干净的巨石上别动,他走到马承平方才站着的动口又是一顿翻找,居然又找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金矿石。他原本还想再翻找一番,那边的小宝丫突然啊了一声。

赵凛再也顾不得这边,三两步跑到闺女身边问“怎么了”他上下打量她,生怕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小宝丫举起一块银色的东西给他看“阿爹,这是什么呀还有雕花,好漂亮啊”那银牌中间印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四周镂空呈祥云样,牌下还留着一络紫色的惠子,看上去煞是好看。

明显是一块令牌。

至于是干什么的,不明

赵凛接过那银牌查看,络子打了结,在风中摇晃,那银牌也跟着快速转了几个圈,又转了回来。

父女两个看得入神,与此同时,山谷的入口处也有两个黑衣人去而复返。四下翻找查看,显然是在找什么,待看清赵凛手上的银牌时,其中一黑衣人抽出随身的弯刀就要冲出去。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另一个黑衣人压住他的手,低声道“是马家庄的人,我们先走,送东西出去要紧,令牌等回来再来找。”

抽刀的黑衣人咬了咬牙,在大批马队赶过来前溜走了。

四周的鸟雀被惊得飞起,马承平带着马员外和一众马家庄的下人跳下马,往这边赶。

“爹,就是这里,金矿石就是在这里找到的,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挖了矿还把矿洞炸了。”马承平指着矿洞坍塌处给他爹看。

马员外朝赵凛打了招呼,在众下人的搀扶下爬过巨石查看矿洞,片刻后才道“年前还没看到有矿洞,这帮人做事够快够隐秘的,应该不是普通的盗贼。矿都盗了,还把矿洞炸掉是什么意思”

马承平“是在向我们马家庄示威”

他想了一圈,惊恐瞪大眼“爹,他们不会是想把官府引来,陷害我们马家吧”他看向赵凛,急切的问“赵兄,你说是不是,这群人就是嫉妒我们马家有钱,想搞我们”

赵凛有时候觉得马承平这个从小就读书的人比自己还像个武夫,出口就是粗话。

他道“要不先挖挖看,地下还有没有矿,也好决定要不要上报给朝廷”

在大业,就算在自家的地盘发现矿场也是要上报的。如果是盐矿、铁矿、铜矿之类的是要充公的,金银宝石矿经过审批后可以有开采权,但是七成是要上交给朝廷的。

私自开矿可是重罪,轻则财产充公,重则流放抄斩。

这群人闹这么大动静,除了马家庄的人,周围的村民肯定也有听见动静。若是等他们上报到官府就麻烦了。

“对对对,贤侄说的是。先挖开看看,到底还有没有矿。”马员外招呼着下人过来搬石头。

一直乖乖的小宝丫突然道“阿爹,地下还有矿。”

众人齐齐朝她看来,刚想说一个小娃娃知道什么,继而又想起她神算的本事又都闭嘴了。

她说有还真有可能有。

小团子继续奶声道“盗贼不是故意炸矿洞的,他们就是不小心引燃了火石,把矿洞炸塌了。他们害怕有人找过来,推着矿车提前跑了,地下还有好多好多的金矿呢。”

刚刚还阴谋论的马员外父子和一众马夫下人“”

有那么笨的盗贼吗

好不容易挖个矿差点把自己埋了

马员外“不管怎么样,先挖开来看看吧。”

一群人开始搬石头,现场太乱,马员外让马承平先把赵凛父女带回去。赵凛跨过乱石,在一处劈开的树杈上发现一截暗纹银丝黑面布料,看上去是新撕开的。他四下查看,只看到地上浅浅被压扁的草木,并未看到有陌生人的踪迹。

于是之后的三日,马府都忙着清理矿产的杂石。马承平无事可做,专业陪吃陪喝陪玩。

去看了小羊羔、挤羊奶、做了羊烙、还去看了马家的百亩稻田。他指着那一片绿油油的秧苗自豪道“看到没有,这都是我的田,总有一天我会有更多的田,马家的稻谷连国仓都装不下。”

少年意气最是可贵。

小宝丫可不懂这些,指着他鞋面道“马叔叔,有一只蚂蟥还在你脚上。”

刚刚还豪言壮志的马承平一蹦三尺高,尖叫着跑没了影。田间劳作的佃农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马承平丢了脸,势必要找回场子。

夜里搬了十几坛子自家酿的谷酒找赵凛拼酒,放狠话道“这酒是我自小喝到大的,烈得狠。读书读不赢了,不相信喝酒还喝不赢你了。”

“杯子喝也没什么意思,拿碗来”

赵凛“你确定要喝”

马承平“怎么,赵兄怕了”他拍拍赵凛的肩“也是,赵兄这么柔弱要不看着我喝吧”

赵凛挑眉“那来吧。”说着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爽快”马承平也紧接着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后,马承平醉死在石桌上。

天上圆月高挂,庭中海棠吐蕊,月华倾斜,崇光泛泛。

无丝毫醉意的赵凛踢开脚边十几坛子酒,又顺手拍了一把醉的不省人事的马承平,笑出了声“爷走南闯北,提酒坛子的时候你还泡在蜜罐子里呢。拼酒林茂那帮兄弟一起上都不是爷的对手。”真当他柔弱呢

他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夜里似有回响。说完,抬步走到马承平的另一边,拎起酒坛子又开始灌。

哎,还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得畅快。

一坛子酒见底,滚落在青石板上碎了一地,皑皑婵光照在酒泽里,夜风过处,满园的酒香。

赵凛站在月下,手里是一块金矿原石林茂手里也有一块吧,那大胡子去从军了,也不知道死没死。

与此同时,燕平山边郡的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烽火过后

,满地残肢断臂。一只乌鸦停在死人堆里啄食,被突然伸出的一只血手惊得双翅扑腾。然而那只手牢牢捂住乌鸦的爪子就是不松,片刻后一个血人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

从胸口处掏出一块锃光瓦亮金矿原石,满脸的络腮胡子随着说话声不住的抖动“幸好,幸好,要不是这块石头俺就死定了”

清辉落下,他抬头仰望一定是小宝丫和赵兄在老家给他祈福,保佑他。

破烂的身影提着吱嘎乱叫的乌鸦一瘸一拐走出死人堆

赵凛带着闺女在马夫住了足足十日,直到官府的人来到矿场,他才收拾东西返回了青山书院。

书院的人见到他都很诧异,追问他这几日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人

赵凛只道去看了被打的马承平,众学子还想围着他,直到周监院出现,众人才散了。周监院一改往日的严厉,凑到他身边,甚是亲切“赵凛啊,你终于回书院了,有空到刑律堂坐坐啊,咱们探讨探讨一下诗词。”

他这讨好的模样还挺吓人的,小宝丫缩着小身子,问“监院伯伯不用陪你的小娘子吗”

“什么小娘子”周监院吓了一跳。

赵宝丫“就是监院伯伯要娶的新娘子呀,您昨晚上还唱戏给她听呢”

周遭的学子捂嘴惊呼“周监院不是才死了夫人,不到一个月就要娶续弦了”

“天哪,还是个小娘子”

“周监院还会唱戏吗哈哈哈哈,周监院唱戏那得多难听啊”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周监院也不想知道小宝丫怎么知道他有新欢的事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然而,众学子的八卦热情超乎他的想像,不过一刻钟,他刚丧了妻、就要娶小续弦,还给对方唱戏的事就传遍了书院。

众人都在暗地里骂他刻薄寡恩,表面廉正却最是薄情。

书童马安描绘得绘声绘色,语气很是解气“顾山长说他影响不好,让他处理完家事再来书院呢”他朝赵宝丫伸出大拇指“小宝丫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那个讨人厌的周监院弄走了”

小宝丫抱着西瓜吃得正甜,一抬头,白嫩的脸上全是西瓜汁。她犹不自知,像是脏脏猫一样对着几人笑。

秦正清笑了起来,朝赵凛道“你这闺女比我家妹妹小时候还招人疼呢。”

赵凛边从桌案的抽屉里掏出一块帕子给她擦脸,边问“你还有妹妹呢”

“嗯,嫡亲的妹妹,自小就娇气,这瓜也是我爹特意从波斯那边给她带的。想着小宝丫爱吃,才给她带了一个。”

赵凛“那下次得让丫丫谢谢你妹妹了。”

秦正清“谢就不必了。”他开玩笑似的说,“下次单独给我出一份院试模拟考卷就成。”

赵凛轻笑“还没吓怕呢,老师都抓着我训了好几回,再有下一次,只怕要把我逐出山门。”

“不说这个了。”秦

正清转而问起马承平,“他真的不读书了”

“真不读了。”

赵凛指指自己满宿舍的书,“书都送给我了。”

秦正清扶额长叹“就算种田也不能目不识丁啊,这些书也不碍事,怎么就舍得全送出去”

旁边伺候的书童马安道“怎么舍不得,听说马公子家的山头发现了金矿,县令大人都去瞧了呢。马家住着金屋就是抱着个会下蛋的母鸡,谁稀罕书里的黄金屋啊。”书童仰头畅想,“哎,小的也姓马,说不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秦正清“要不要找马兄翻翻族谱给你看看”

书童面色涨红,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公子,小的说笑的。”

吃完瓜的赵宝丫擦擦小手,软糯糯的道“小安哥哥,你从前不姓马的,你是奶娘改嫁后才姓马的。”

马安不以为意“怎么可能,我爹就是我亲爹啊”他爹对他很好的,常常问他的近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安年纪小,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秦正清这个主家公子却是知道的。奶娘江氏是丧夫后改嫁的,改嫁后次年又生下一子,对外只称兄弟俩为同父所出。马安以为继父对他很好,若真好就不会送他不送自己儿子来做书童了。

在秦家,书童也是签了卖身契的奴。

常常过问他近况也不过是想要点例银花花,偏偏这孩子还日日傻乐。

秦正清轻咳,吩咐道“马安,去我屋里重新拿一只笔来。”

马安乐颠颠的去了后,他才笑着问“宝丫是怎么知道小安哥哥不姓马的”还有周监院要娶小继室的事,怎么看怎么不该是个五岁的小娃娃该知道的。

小宝丫软糯糯的说“是秦叔叔养的小乌龟告诉我的呀”小团子眼睛乌黑透亮,话语纯稚又天真。

秦正清“”他要是信这话就是傻子。

他一脸无语的看向赵凛,赵凛扯了一下嘴角,给了个更离谱的答案他家闺女得了城隍爷的指点,偶尔能掐会算,是个小仙女。

秦正清是个小仙女没错,能掐会算就离了大谱了。

他实在听不下去,拿起书本回了自己宿舍。赵凛掐掐闺女白嫩的脸,交代道“以后要有人问起,你只管说和师傅学的本事,会算一点命,莫要说听动物说的,知道吗”

小宝丫懵懂问“秦叔叔和师父都不可以说吗”

赵凛“除了阿爹,谁也不可以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可以能掐会算,但绝对不能是异类。在世人眼里,能听得懂兽语就是异类。

小宝丫用力点头“知道了,以后谁也不说。”

“真乖。”赵凛铺纸,把砚台往闺女那推了推,吩咐道“丫丫,磨墨。”

小宝丫立刻爬上小凳子,开始磨墨,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爹“阿爹,你要写什么呀”

赵凛扬眉,沾了墨,挥笔写下几个大字。小宝丫趴到桌面好奇的盯着那几个字看。

“侠记”小宝丫蹙着小眉头,

“阿爹,

中间那个是什么字呀”

赵凛“侠游记。”他顺手写下第一句话武之侠者,惩奸除恶、为国为民

“侠游记”小宝丫捧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困惑的眼突然睁大,“阿爹要写话本吗”

赵凛点头“嗯,阿爹要写话本挣钱,丫丫觉得取什么笔名好”他充分吸取出模拟考卷的教训,觉得这次应该用假名。写好的稿子也不能找之前熟悉的书店掌柜,省得掌柜一有人打听就把自己卖了,找个不大的书斋投稿就好。

马承平之前经常光顾、专卖话本的书斋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南城的笔墨书斋。

赵宝丫歪头想了想“要不把阿爹的名字倒过来写吧”

赵凛思索“凛赵,麟兆,就叫麟兆吧。男主角身世曲折离奇,身背一把绝世宝刀”

小宝丫兴奋的补充“还要有一个最可爱的女儿,不不不,那样别人就知道是阿爹了,还是改成儿子好了。不要赵小胖那样的,也不要闻孔雀那样的”小团子手舞足蹈的出主意。

赵凛心中有章,下笔如有神。如此写了十日,第一册总算写好。当天晌午,他找周先生告了一个时辰的假,贴了胡子脱下青山书院的院服,跑到城南笔墨书斋投稿。书斋的掌柜听闻他的来意,倒是客气,只是表情有些微妙“您来之前都不打听一下市场需求的吗整个镇上的书斋,话本大多数都是情爱、艳本,少有悬疑、妖魔鬼怪类的,武侠压根没人看”

说着掌柜又递过来一本香艳的话本“您若真想挣钱,照着这个写。”他看着赵凛,表情微转,“当然,如果您只是纯粹热爱武侠,当老夫没说。要不您到对面的书斋去瞧瞧,他那里生意不好,说不定就指着你这本武侠出奇制胜。”

长溪镇有很多书斋,但卖话本生意好的就数笔墨书斋了。他们书斋有大量独家优秀的写手和画手,是其他书斋没办法比的。就比如对面那家云思书斋总是模仿他们,生意却差得要死,说不定哪天就关门了。

掌柜的这样建议赵凛就是明显的拒绝了。

看着掌柜含笑带刺的话,赵凛微有些不舒服,朝他拱了拱,真往对面去了。

赵凛先在云思书斋逛了一圈后找到在柜台闲的打苍蝇的年轻掌柜,掌柜的听说他的来意后,有些意外的问“你怎么不去对面投稿他们书斋比我们大,出的价格也比我们高。”

赵凛实话实说“在下刚从对面出来,对面的掌柜说你们书斋快倒闭了,要靠在下这本话本起死回生。”

掌柜的暴怒,啪嗒一声拍在柜台上,骂道“对面真那么说”

赵凛点头,掌柜气结“他这是讽刺你,你听不出来吗”

“听出来了。”赵凛很平静,“所以我来您这里了,我是真认为我写的东西很不错,对面有眼无珠定会后悔。”他看向气愤的掌柜,“而且我觉得您的书斋并不比他的差,一味模仿不如剑走偏锋。掌柜愿意看看我写的话本吗给个让对面后悔的机会”

掌柜觉得面前的人说话挺有意思,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扎稿子,道“稿子我可以看看,至于能不能出要看过了才能定。你且回去,下次来再给你回复。”

赵凛作了揖,先告辞了。

掌柜寻常看得也是艳本,打打杀杀的他一惯是不太喜欢的。现在正闲得发慌,又想起方才赵凛的话,于是随意翻开了那扎稿子。

入目的是侠游记三个字,第一页内容中规中矩,第二页来了点兴趣,第三页他渐渐入了迷连恼人的苍蝇也忘记了啪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伙计询问的声音,掌柜抬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打发了伙计,匆匆关了店门,继续看手里的稿子。又翻了一页,话本的内容戛然而止。熬了一夜的掌柜来回翻着那一扎纸,企图找出后续。

但是没有

他从来没有如此想知道一个故事的后续,这种热血沸腾的江湖气简直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是那些艳情话本怎么也比不了的。

掌柜抓心挠肝的难受,很想知道那主角陆麟兆的后续

难受过后心情又格外的激荡起来他看书的眼光绝对不会错,有了这本话本,他们书斋绝对能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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