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庄周梦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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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满和小吏到陆府时,谢知章也在。

一听她所言,闹着也要去,“本公子眼神儿好,准能帮你们找出凶手。”

“行吧......”袁满支支吾吾,“一会儿去了盛京府,若陆大人问起,你记得说是在路上碰见我们的。”

“我做事,你放心。”

谢知章挤眉弄眼,跟在三人身后一起去了盛京府。

盛京府在城东,坐北朝南,轴线对称。他们到时,正厅院外的院落,左右站满了衙役,约莫有百人之多。

“陆大人,盛京府所有衙役皆在此处。”纪大人体貌丰伟,说话时不怒自威。

袁满挽着苏禾,从一个个衙役身后走过。

可走了一圈,苏禾却摇头说没有,“我被吓晕前,见过他的背影,这里面好似没有那个人......”

袁满跑去告诉穆止风。那边厢,纪大人取来衙役的当班册子,李承等三人死时,曾在案发地巡逻之人有二十人。

这二十人被一一找来,大理寺官员挨个问过去,一个时辰后,众人回到议事厅,皆说没有任何发现。

“这二十人,每日两两一队巡逻,互相可证明另一人不曾离开过。”

“下官查过这些衙役的脚,没有瘸子。”

......

盛京府议事厅,非闲人可入。

袁满进不去,只好站在门外角落与谢知章闲扯,“我劝你还是少去陆府吧。若是让陆大人撞见,指不定要打你一顿。”

谢知章随手拾起一枚小石子,丢进清池,一层层涟漪晕开,“怕什么,至多一顿打。再者说,若是我娘知晓我攀上陆家,娶了陆家小姐。定会夸我手段了得,不愧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儿子。”

“您当真是盛京第一厚脸皮。”袁满诚心夸他。

“那是自然。”谢知章洋洋得意。

两人闲扯了几句,扯回案子。袁满将大理寺近来新查到的线索全部告知,“死的三个人互不相识,凶手杀人,学的也是其他人的杀人法子。”

“这三人有何共同之处?”谢知章抱着手。

“都是有钱人,算吗?”袁满细细想了想,这三人除了家世好,好像并无其他相似之处,“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但是又很奇怪,他们死时,身上的银钱并未丢失。”

“照你所言,凶手对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应该不是临时起意杀人,反而像是预谋许久。”

闻言,袁满大叫起来,招手让他贴近些,“不对。还有一点,这三个人差不多高......”

“差不多高?”

“对,他们三人的尸身摆在一块时,我瞧着好似是一样高,”袁满将手指放在谢知章耳垂下,“嗯,他们三个就是这么高。”

“这凶手难道有什么怪癖,喜欢杀一样高的人?”

“我又不是凶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两人争吵间,陆述带着一众官员走出房门,穆止风扭头看见她,走过来对他们说道:“我们问了当日巡逻的衙役,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找不到凶手,只得打道回府。

一行人快步走出盛京府,走在最后面的谢知章,低头从几个衙役身前走过。正当袁满回头招呼他快走时,他却突然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让那人将黑靴脱下。

踏出府衙的陆述听到身后的声响,一回头,忙问出了何事。

“陆大人,他就是杀人凶手。”谢知章灿然一笑。

纪大人得小吏通报,急匆匆从议事厅赶来,一见到被谢知章抓住那人,疾呼道:“于吉?”

于吉年约三十上下,身长高,身材魁梧,但长相清秀。被谢知章指出是凶手,唯唯诺诺拉着衣角,“小人......不是凶手。”

旁边有几人帮腔,都说他性子憨厚,温和有礼,“于吉最是老实,怎会是杀人凶手?”

纪大人沉吟片刻,挥手唤来小吏,带着他们一齐去议事厅。

有衙役上前,将于吉的黑靴脱下,穆止风上前检查后,拱手对纪大人与陆述道:“大人,此人双脚没有伤。”

袁满偷偷用手肘碰谢知章,“你别胡言乱语啊,纪大人看着有些护短......”

话音刚落,纪大人眉间已隐隐有了怒气。他虽与陆述交好,可今日大理寺无凭无据上门缉凶便罢了,一个无名书生竟也敢空口无凭污蔑他的手下。

当下,顾着陆述在场,多年情谊不易,忍着怒气发问,“于吉已查完,不知大理寺还要查谁?”

陆述拱手道歉,谢知章走到光脚的于吉身旁,诚恳道歉,说要为他穿靴。

于吉憨厚地摆手道不用,谢知章置若罔闻,兀自帮着他。可谢知章没伺候过人,为他人穿靴实在费劲,忙得大汗淋漓,“唉,你这黑靴着实不好穿。”

“这位公子,小人自己穿吧。”

“那行,你起来穿。我正好累了,想坐你那把椅子。”

明明议事厅还有不少空椅,谢知章此举摆明是为难于吉。几个衙役看在眼里,双手紧握,怒火中烧。

于吉站起来,让出椅子。谢知章没跟他客气,大摇大摆坐在椅子上,“你快穿,地上凉得很。”于吉垂着头,闻言弯腰开始慢慢穿靴。

谢知章静静看着他,甚至在他站立不稳时,好意扶了他一把。

苏禾立在角落,身子被几个衙役挡了个严实。透过人缝,厅中那个步态异常的男子,和当日昏迷前见到的背影确实有七八分相似,她招手唤来袁满,“小满,有点像那人......”

得了苏禾的肯定,袁满走上前,一把拉走扶着于吉的谢知章。

猛然少了支撑,于吉摔倒在地,惊愕地抬头,额头上遍布汗水。袁满趁他一时不注意,抢走他的黑靴,跑去找衙役割开右靴。

当靴中物被呈上,纪大人紧皱眉头,盯着那只厚草屧。脚跟处高,向脚前掌方向逐渐变低,好似山势起伏的峰壑。

“你的脚一高一低,是不是?”谢知章问道。

于吉缩着身子,点头应是,“小人自小右脚便有些毛病,为了谋差事养活家人,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纪大人大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与陆述解释,“他为人上进,而且他是更夫,白日并不会在街上巡逻。”

陆述看向谢知章,后者遥遥行礼,“学生斗胆请纪大人将方才问过的二十人再请回议事厅,学生有一件事要问问他们。”

纪大人招手唤来一衙役,与他贴耳说了几句后,衙役离开。

不多会儿,二十人步入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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