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计划(七)

谢锦瑜赶到刑部大牢,看到南漳郡主清瘦见骨到让她有几分陌生的脸。

她跪在地上痛哭哀泣。

她在慈云庵被人看着,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去。

从小到大,她被南漳郡主护的太好,根本没有吃多少苦头。

一帆风顺的成长让她缺少了该有的历练。

拘在慈云庵,她逃不掉,拿性命相胁也没人理会她。

她只能等。

等人去救她。

她不知道还会有谁能救她。

兄长被杀。

娘入狱了自身难保。

父亲在战场没有回来,就算回来,只怕也不会想到她。

日日以泪洗面。

今儿在屋子里撕经书,师太开门说她可以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知娘病逝的消息。

她几乎是被抬着进的马车。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疼她爱她了。

王妈妈派人接谢锦瑜回来,是让她给南漳郡主收尸的。

王妈妈一向心软。

就算南漳郡主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但她对谢锦瑜的疼爱丝毫不掺假,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被太后利用了快二十年,还以为太后处处为她着想。

全她最后见女儿一面,也算积了福报了。

只是没想到南漳郡主竟这般福薄,或许是赶不及去找太后质问吧。

毕竟太后若不这么疼爱她,她这辈子或许能善终。

只是谢锦瑜承受不了丧母之痛,晕倒在了刑部大牢里。

小厮不仅要抬走南漳郡主的尸体,还要抬她。

南漳郡主的丧事安排在小院内,就是当日办谢景川丧事的地方。

心狠手辣,谋害世子爷在前,毒害小郡主在后,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葬入镇北王府祖坟。

她会和那些没名没份的妾室葬在一块。

谢锦瑜醒来闹了一通,就算她娘做错了,那也是被逼的,她娘为父王开枝散叶,对镇北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落得这般下场。

闹归闹,只是没人搭理她。

就南漳郡主做的那些事,养的好儿子,差点没把镇北王府祖宗基业都给断送,还功劳?

没直接一张草席裹了扔乱葬岗,已经是镇北王府厚道了!

南漳郡主的丧事,王妈妈甚至都没在小院露脸。

南漳郡主安葬后,就把谢锦瑜又送回了慈云庵。

如今镇北王府王妈妈管事,她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谢锦瑜折腾,还是送回慈云庵省心。

只是谢锦瑜哪肯就范,被扔进屋子里,师太直接把门锁了。

其实师太也不肯把谢锦瑜留在慈云庵,实在是镇北王府给的香油钱丰厚。

看在香油钱的份上,忍不了也多了几分忍耐。

谢锦瑜又踹又砸,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师太也早习惯了。

喜欢砸就砸吧。

左右砸坏的东西镇北王府会赔的。

谢锦瑜跪在地上哭,丫鬟也跟着哭,“姑娘,你别挣扎了……。”

二姑娘挣扎没好下场。

三姑娘没挣扎,反倒过的好一些。

大姑娘好歹也是王爷的亲生女儿,王爷再狠心也不会亏待了她。

现在王爷人不在京都,她这么折腾,谁会怜惜她?

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提到谢锦欢,谢锦瑜恍惚了一瞬。

是啊。

不摆脱镇北王府,她这辈子都会被人拿捏在手里,谈什么报仇雪恨?

她嫁不了大富大贵权势之家,可至少嫁了人,她还有嫁妆。

手里没钱,有谁会听她使唤?

谢锦瑜擦掉眼泪,道,“之前是我太蠢,以后不会了。”

丫鬟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

大姑娘总算是想开了。

……

深秋了。

树叶凋零。

农忙后的田野,光秃秃的。

一山坳处,南安郡王和苏崇他们骑马而立。

风掀起他们的衣袂,和远山仿佛融成了一幅画。

他们遥望远处的城墙。

城墙上吊了二三十名百姓。

攻城常用弓箭,还有苏锦制造的连弩车,更是攻城利器。

区区一座城池,就算再易守难攻,这么久也该攻下来了。

可他们根本没有攻城的机会。

他们不能枉顾这些百姓的性命,只能驻扎在那里,静候时机。

大军依旧形成围困之势,但东乡侯已经来和老王爷他们汇合了。

崇国公和齐王不把百姓们当回事,或许能保他们一时,可这样做无疑是在头顶上悬了一把利刃。

这把利刃利用的好,或许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了齐王。

只是这时机要等,南安郡王他们都是闲不住的性子,闷在军营里,不如出来散散心。

远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山坳处的静谧。

一男子骑马过来,道,“大少爷,刚刚夫人送了家书来。”

苏崇好些天没收到家书了。

听到家书,苏崇当即骑马往军营赶。

刚走到军中大帐,守营将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羡慕。

看的苏崇有点懵。

他直接进去了。

南安郡王忍不住问道,“是有什么喜事?”

“拂云郡主又怀身孕了,”将士回道。

“侯爷高兴坏了。”

“……!!!”

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他们目瞪口呆。

真的。

抑制不住那股想把苏兄打死的冲动了。

哪有这样的,好歹给别人一点点追赶的机会吧?

文韬武略样样出色就算了,当爹都当的这么接二连三,还给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了?!

几人急着进军中大帐的迫切都淡了。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苏崇一骑绝尘,他们是拍马难及啊。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楚舜的儿子还在娘胎里,都还没打过照面呢。

幸好楚舜不在,本来就郁闷了,还被兄弟们拿来自我安慰,非得气闷死不可。

营帐内,东乡侯高兴,崇老国公更高兴。

苏崇是他的亲孙儿,拂云郡主给他添了一重孙,又怀了一个。

笑声一阵阵传开,“这是双喜临门啊。”

南安郡王心累,继续望着守营官兵,“还有一喜是什么?”

“侯爷的计划成功了,”守营官兵道。

这回,南安郡王他们也高兴了。

他们都是急性子的人,都快等的着急上火了。

如今固若金汤的城池裂开了一道缝隙,胜利在望了啊。

一高兴,就把对苏崇的羡慕抛诸脑后了。

他们掀开营帐进去,东乡侯问小厮道,“京都没出什么事吧?”

小厮摇头,“侯爷放心,京都一切安好。”

“各府也都安好。”

说着,小厮顿了一顿,道,“只是夫人让我送家书出城的时候,朝廷正派人在城里找大皇子……。”

闻言,东乡侯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直接惊站了起来。

还有王爷和老王爷他们一个个脸色大变。

那神情连南安郡王他们都吓着了。

这绝对是出大事了啊。

“父亲,出什么事了?”苏崇问道。

东乡侯拳头攒紧,狠狠的捶了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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