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男爵的异变

【我的理智越来越不清晰了】

【它在那里看着我】

【这是我囚禁自己的第六天,感觉什么都吃不下,除了(一大段文字被抹乱)】

【我的指甲开始脱落,好像有什么黑色的硬物在里面长了出来】

【里尔在门外说什么?我听不清】

【温希雅,海琳,我(地板被蹄印破坏)】

【呃噶饿死库巴图咋咯起】

“温希雅……?”安德烈看完了地板上所有的文字,在那些逐渐扭曲的字体之中,他记住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或许是诅咒的原因,男爵的理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溃散,并且似乎同时身体上也还伴随着兽化特征的显现。”

猎魔人望向最后一段文字的所在,与其他的语句不同,它并非写在地板上,而更像是被某种尖锐的硬物给强行刻在了地面上:

“刻痕很新,这一句似乎是刚刚写出来的,嗯……字体粗大,且破坏痕迹严重,说明这个时候男爵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不仅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甚至像之前用手指涂抹秽物来书写都做不到……唔,不过也可能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手指这个部位了。”

忽然之间,安德烈的耳朵抽动了几下,一阵远方鸦群被惊起的喧闹之声被其成功捕捉,他抬起头来,借助身处高塔的视野便利,猎魔人清楚的看到,一头庞大的黑影正在飞速掠过荒原,并一头扎进了距离城堡几百米外的树林之中,无数墨绿色的树冠在其前方接连倒塌,惊起了无数飞鸟。

“唔……仍然是靠双腿直立行走,虽然上半身已经被兽化的毛皮给覆盖了大半,但至少还算是有救。”

由于那道黑影速度太过迅速,即使以安德烈久经锻炼的眼力,也只能捕捉到那黑影片刻的形体,事不宜迟,他当即站起身来,决定现在就去追踪男爵的去向,而当他转过身之时,所看到里尔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并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上的文字。

“你在看什么?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本来安德烈懒得搭理这个自大的混球,但当他看到里尔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时,猎魔人意识到,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回答我,这事关男爵的性命!”

一听这话,原本立在原地恍惚的里尔马上反醒了过来,他指着身前地面上那段话,强装镇静的面色却仍然掩饰不住声音的颤抖:“就是这个……男爵就是被这个害的……”

顺着里尔手指的方向,猎魔人抬眼望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寒意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地板上写着,【它在看着我】。

…………

“这里是领主的书房,也是男爵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里尔将安德烈带到了塔楼第四层最深处的一间藏书室之中,在木制的书架之上正存放着十几本泛黄的古籍,以及几小摞不起眼的羊皮卷,卫队长调了调书房门口的镜面,当他找到正确的角度之后,城堡孔窗中传来的阳光经过几次其他镜子的折射,立刻便照亮了原本阴暗无光的整个房间。

“看来这种设计已经在帝国境内流行起来了,之前我只在瓦肯那边见到过。”安德烈挑着眉毛点了点头,对于存放书籍的地方来说,用火把来照明会有相当大的引发火灾的风险,而瓦肯的学者们为了避免这一情况,便研发出来了这一套复杂的镜面照明设备。

但猎魔人没想到,像这种偏远之地的领主的家里,居然也会出现这种先进玩意儿。

“男爵并不喜欢看书,这里存放的古卷都是夫人收集的,有些也是她亲手编写的,为了让夫人高兴,男爵特意从路过的瓦肯商队手里花大价钱买了这套设备。”

里尔望着书架上的羊皮卷,眼里有些怀念地说道:“在夫人过世后,男爵就把自己的房间搬到了这里,他说睡在这里,好像能感觉到夫人就在他身旁静静地阅读书本。”

“我听海琳说过了,她父母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安德烈歪了歪脑袋:“这里已经没别人了,就算有人靠近,我也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所以,在来人打搅以前,你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告诉我,比如……那个所谓的【它】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会知道的,猎魔人。”

里尔踌躇片刻,随即终于开口说道:“这件事,要从男爵出现异常开始说起……”

在几个星期前的晚上,里尔正在率领着卫兵一如既往地在城堡内进行巡逻,当他们穿过训练场,准备走进圈栏检查下牲畜的数量有没有减少之时,突然之间,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里尔立刻拔出武器带领卫兵们冲上了塔楼,而当他推开男爵的房门,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了。

那名性格温和,在领地内德高望重的老男爵,此时此刻竟正如同一头野兽一般狠狠地将自己在墙壁上撞得头破血流,一次又一次,猩红的鲜血已经将他整张脸都看起来血肉模糊,而在他身后,原本前来与主人商议城堡事务的管家已经吓得瘫在地上,丝毫不敢挪动半步,而刚才那声惨叫就是由他发出来的。

“我们立刻上前拉开了男爵,说来奇怪,以男爵的年龄和体格,我们居然动用了四五个卫兵都差点没能制止住他的自残行为,事后我还大骂这帮家伙疏懒到了连老头都制服不了的地步,现在想来,我如果能早一点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说不定男爵就……”

说到这,里尔咬牙切齿地沉默了一会,待他压下那份恼怒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叫醒了男爵,但他对自己自残的行为一无所知,甚至还误以为自己身上的鲜血是被刺客捅出来的,而在那之后,男爵晚上的情况就越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他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楼层间游荡,嘴里一直在发出猪猡般的声响。”

“第三天,他在自己床上睁开眼睛,身边全都是被咬死的母鸡,以及一大堆啃得一片狼藉的苹果。”

“第四天,他的脖颈间渗出了黑色的粗硬鬣毛,那时的男爵已经先于任何人预料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便把自己锁在了阁楼之中,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即使必须交谈也只能在阁楼的大门外隔着门缝交流,绝对不允许打开房门。”

“男爵是自己囚禁了自己?”安德烈回想起刚才看过的文字,显然男爵也的确写过类似的文字,到这时候,海琳对里尔非法囚禁自己父亲的看法似乎得到了平反。

“没错,即使埃坡村出现了极其严重的饥荒,他也没有走出阁楼半步,而当我忍受不了,前去向男爵说出自己的质疑之时,他只告诉了我一句话。”

说到这里,里尔鼻子微微抽动,这是他恐惧的表现:“男爵对我说,它来了,那头被他父亲刺死的魔物,在地狱深处,怀着复仇的恶意找上门了!”

“被他父亲……也就是海琳小姐的爷爷,被他刺死的魔物——等等,我好像在蒙戈那里听过这个故事。”想到这,安德烈突然记起了老友对自己讲述过的莫雷亚家族的传说,在那个故事中,男爵的父亲在魔物手里救出了一位大贵族,并在搏斗中刺死了那头怪兽,这才踏入了贵族的行列,而莫雷亚家族的纹章,就是一支捅穿了野猪的长矛!

庞大的黑影,梦游时的撞击,暴饮暴食,破坏力惊人对蹄印,以及那撮黑炭般的兽毛。

所有的线索串联到一起,猎魔人的思路终于清晰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的推理出现了误区,不是兽化的诅咒,而是恶灵附身所造成的兽化!

寄生在男爵身上的,是一头魔猪的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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