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夜里，陆明祈习惯性地揽着陈九宴的腰入睡，感觉到细微的波动，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以为是陈九宴只是去上厕所，眼睛只睁开一个小缝，看着月光透过纱织窗帘流落地面的光影，随着陈九宴走动的步伐，变幻着阴影。
老实说，过去那段时间里，陆明祈的睡眠状况也是每况愈下。
久久没有等回陈九宴，陆明祈起了疑心，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
他走下床，遵循陈九宴可能的行动轨迹，来到了客厅。
陈九宴就站在阳台前，身体微微前倾倚靠着的栏杆，单薄的睡衣随着风微动。
即使天气有着逐渐暖和的趋势，但是晚间依旧凉风习习。
“九宴。”
他轻声叫了声她的名字，拿过搭在沙发上的毛毯，想要给她披上。
可是陈九宴就好像并没有听到的样子，不为所动。联想到她最近可能太多压力，又或者他草率离开的那段时间让她积压在心里的不安。
陆明祈抿抿唇，走过去给陈九宴披上了毛毯。
陈九宴的眼神只是空洞地看着楼下，也没能回应他的搭话。久而久之，他终于察觉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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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陆明祈思虑的过程中，陈九宴已然转身朝房间的方向走去，披在肩上的毛毯也随着走动的步伐跌落在地，她依旧可以避让开茶几的棱角，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明祈轻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毛毯，也回到房间里了。
清早醒来的时候，看着陈九宴一如往常地起床化妆，在厨房熬粥的陆明祈并没有将心底的疑惑说出来。
“陆明祈？”
“嗯？”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次了。”
“可能发呆了没注意，怎么了？”
陈九宴语气有些嗔怪，她从柜橱里拿出两个杯子，面前是咖啡机。“要不要喝点咖啡？”
陆明祈点点头，约摸着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熄了火盛了出来。
两个人的早餐气氛较为安静，陆明祈低头看着手机新闻，偶尔回复着弹出消息。而陈九宴慢吞吞地喝着粥，或许是因为紧张，总在思考陆明祈昨天说要一起回陆家的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差不多的时间准备出门，电梯间里即将到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时，陈九宴在不大的挎包里翻来覆去也没找到熟悉的车钥匙，但是她明明记得上次用车的时候就随手放在包里了，然后这两天包也没换过。
然后看着旁边久久不动的陆明祈，一脸轻松甚至还有那么点沾沾自喜的欠揍样，陈九宴心里有了答案。
怪不得出门时磨磨蹭蹭半天，合着偷摸把自己车钥匙拿走了。
陆明祈勾笑，转动着手指尖的车钥匙，“既然这样的话，勉为其难地送送我女朋友上班，然后在接女朋友去看看她未来的公公婆婆。”
陈九宴不知以怎么样的心理建设才忍着没把包甩在陆明祈脸上，咬咬牙，倒也没再坚持，“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陆明祈趁着陈九宴妥协，连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嘚瑟地回了句:“多大点事嘛。”
将陈九宴送到工作室楼下后，陆明祈静静地看着陈九宴的身影走进电梯，然后走向跟公司全然不同的那个方向，他觉得有件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每周一次的工作室例会，陈九宴踩点提前一分钟不早不晚就到了，落座到她的位置上。
关于工作室的发展，裴知珩很早就有了想法，私下里也跟陈九宴肖尧两个合伙人说明了他的想法。
“其实我觉得你上次提的线下香水店是个不错的想法，我们定期推出限量款，利用消费者的猎奇心理，同时也能推出工作室的品牌效益。”
陈九宴转着笔，边说着自己的想法，边在随身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圈画重点内容。
但显然有反对的声音。
l工作室并不是独立的存在，前两年自从达成和cm的合作，在收益增长的同时也已部分自主权作为了代价。
反对的人是cm那边派过来专门负责市场部的人。
“工作室既然要高奢、私人订制的路线，就没必要为了满足大众效益来追求不必要的方式扩大消费群体，首先品牌效益的不够，容易拉低cm的消费群体，再者线下店的经营也不是简单说说就可以的。”
骤得，一个签字笔的笔帽不受控制地飞到会议桌的中间。
始作俑者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笑道:“不好意思。”
市场部负责人有些不满地蹙蹙眉，透着精明与智慧的金丝边眼镜看向肖尧，“没关系，不过还是要提醒你，成年人的世界小孩子的手段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陈九宴重重地将笔记本合上，笑意如旧，只不过隐隐透着些许锋芒。
“不必要的方式？我想之前抄袭事件的问题已经足够说明了，因为工作室并不像其他香水品牌面向广大的消费群体，以至于当东窗事发的时候，也一时间被推向舆论中心。”
陈九宴对上市场部负责人的视线，双方不同的观念立场很明显地被划分界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对方买热搜的那片文章，很大胆地指出l工作室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子，那还真要感谢他们手下留情，没说我们不过是个小作坊。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的老东家连点动静都没有吧？”
何止是没有动静，设立在虞城的分公司跟他们还在同一个商业区，连带着丝毫问候的没有，而他们分配过来的几个人，看上去就跟拿着工资喝茶水等着退休的老赖差不多。
“那只能说明是你们的问题。”
市场部负责人一时语噎，很不满地陈九宴的横冲直撞。
显然，话音刚落，一向将自己摘除修罗场中心的裴知珩都坐不住了。
这无疑是最直接的贬低。
“既然这样，我觉着九宴的想法似乎也没什么问题，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裴知珩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咬重了愉快的字眼，视线放在市场部负责人的身上，刨除一开始他对线下店的开设拉低品牌效益的问题，更多的不满施加在他即将工作量的增大上。
甚至还口不择言地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惹得一向不动声色的裴知珩都听不下去了。
最后市场部负责人愤愤地离开，肖尧配合地吹了声口哨，“果然还是我们珩哥有觉悟。”
陈九宴白了他一眼，不过想到接下来裴知珩的安排，她笃定肖尧应该会笑着接下他巨大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