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扭腰求粉红啊,谢谢大家OO~
那笑声响了两声也就没了,倏忽来倏忽去,牡丹与汾王妃面面相觑,汾王妃便指使莺儿:“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外头喧闹?谁放进来的?半点规矩都没有。”
牡丹见她很生气的样子,猜她的确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将心放了下去。静观其变。
莺儿出去没多会儿,陈氏就快步进来,欢天喜地的道:“娘,您怎么也想不到。刚才您听见人笑了么?”
汾王妃皱眉道:“自然是听见了,到底是谁?”
陈氏也觉着自己有些失态,便也就顿住了,只是语气里的欢喜怎么都掩不住:“是小四在笑!”虽然只笑了两声,但他到底是在笑了。
汾王妃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陈氏反复道:“小四在笑!我陪着清娘在外头看花,走到悬崖菊那里时,黄鹂有事要回禀。我便让清娘在那里等我,谁知回来就看到三个孩子互相扔泥巴玩。”
陈氏有些语无伦次,牡丹听她说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梗概。大意是蒋云清独自在悬崖菊那里看花等陈氏等自己,小四和嗣王最小的一个儿子,才有十岁的小十五一起进来寻汾王妃,本是十五郎自己爱上了傀儡戏,想借着小四的名头求汾王妃在府里养个演傀儡戏的小戏班子。哪成想就看到了蒋云清。小四没什么反应,十五郎却恨蒋云清打了小四,于是便从池塘边挖了稀泥,丢去扔在蒋云清的身上。
蒋云清刚开始还忍气吞声,尽量躲避,打算往其他地方去,后来被一块稀泥砸在脸上,狼狈万分,于是暴怒,也抓了泥反击,双方都是闷声不响地互相扔泥,谁也不让谁。武婆子和香橙见状,不敢声张,只能在中间阻挡,一来二去,反而是她二人挨的泥巴最多。小四先前只在一旁看,看着看着也抓了泥巴加入战团。他打了蒋云清一下,蒋云清也扔了他一脸,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陈氏接着兴奋地道:“我听见声音不对劲,赶过去一看,几个孩子都和泥猴儿似的。难得的是小四他竟然笑了。”
牡丹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王府里这么多人,她就不信小四和那什么十五郎身边没人跟着伺候,却放任他们这样欺负蒋云清。还有陈氏,她一直就在外头,难道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非得她儿子高兴了,笑出声音来了,她才满意地出面?再说小四和十五郎是孩子心性,但蒋云清不是,蒋云清是已经到了婚配年龄的姑娘。她是来做客的,不是来给谁出气,给谁当猴子耍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蒋云清会怎么想?
人是她带来的,她自然要把人平平安安,完好无缺地带回去,牡丹便起身道:“现在还闹着么?我去看看。清娘她性子有些拘谨,爱钻牛角尖,又倔强,不是很放得开的人。年纪又轻,不知轻重,怕伤了人。”
陈氏听其音辨其意,知道牡丹不高兴,细细一想,她只顾着让小四欢喜,就没有想到会轻慢客人欺负客人,的确是她处理不当,就有些尴尬,避而不答牡丹的话,只喊身边的人赶紧去将几人给隔开:“叫他们不要再玩了,伤着谁都不好。去把清娘子请进来梳洗换衣。”
“丹娘你莫去,臭小子们不知轻重伤着你怎么办?莺儿你去扶清娘子进来,叫小十五在廊下给我跪着等赏。这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该请家法好好训诫一顿了。”汾王妃拦住牡丹,责怪地看了陈氏一眼,又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备热水脂粉等物,准备供蒋云清主仆几人梳洗。
陈氏有些心虚,躲了开去:“我去寻两身衣服过来。”
见陈氏和莺儿都去了,汾王妃方笑看着牡丹道:“丹娘,你莫生气。她心眼不坏,只是心里眼里都只有这孩子,不通时务,难免失了分寸,等会儿我让她给清娘赔礼。”
“这也是意外。陈夫人……说到底,也是做母亲的一片心。”牡丹微微叹了口气,让陈氏给蒋云清赔礼?这不现实。怪小四?小四明显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那什么十五郎呢,已经被罚了在廊下跪着了,汾王妃说了要请家法就是要请家法,绝无当着她们一套背着她们一套的可能。蒋云清打了小四,汾王府没有计较,现在是十五郎不懂事,陈氏虽有不妥之处,汾王妃也亲自开了口,她还能要求什么?无非就是安慰蒋云清罢了。
汾王妃就点点头:“你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好了。她为了这个孩子,耗尽了心血,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这孩子笑,平安富足。平安富足,在我们这样的家很容易就能做得到,难得的是看到这孩子真的高兴。我是没有想到,小四会真的……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有些话她不好明说,她是真的没想到,小四的两个第一次,都和蒋云清有关系。这就叫缘分。她也曾打听过蒋云清的事情,知道蒋云清在家不受宠,生母的地位也很低,基本上可以说是前途渺茫。庶女、不受宠、不美貌、不能干,这些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蒋云清本人没任何恶名,而小四对她感兴趣,这一点就已经可以了。
牡丹知道汾王妃要提蒋云清的事了,却不愿意应承汾王妃。她和蒋长扬的确多有仰仗汾王府的地方,汾王妃对他们也的确很不错,但小四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将心比心,倘若她身处蒋云清这样的身份地位,会不会选择这样一桩婚姻?答案很明显,同情是一回事,爱情和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她是不会的。
“平阳郡公很聪明,也很善良,王妃和陈夫人把他教得很好。”牡丹轻轻接上汾王妃的话头,大胆地看着汾王妃。
汾王妃皱着眉头看着牡丹,牡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和眼神温和一些,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可以领蒋云清来参加这个宴会,却绝对不会替汾王妃在中间传这个话。不管最后蒋云清和小四会是什么结局,汾王妃会不会因此生气,她都不。
二人对视片刻,汾王妃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扶着额头道:“罢了。我不勉强你。这本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问她!”她苦笑起来,不再掩盖她的意图:“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国公府同意,她就没法子。但我自家清楚,倘若她不肯,不是真心实意的,娶进门来不过是害了两个人。一家子都不得安宁,又有什么意思?”
牡丹见她如此爽快,反而又有些过意不去了,便道:“天越来越冷啦,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张白狐皮,若是您不嫌弃,我让人拿过来给您做个取暖的小物件儿罢?”
“呵。”汾王妃轻笑一声,抬手抚抚牡丹的脸颊,“好吧,我就接受你的歉意。”
牡丹开心的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王妃,谢谢您。我去接云清,小姑娘脸皮薄,怕是会羞哭了。”遂起身到门口去接蒋云清。她往门前站定,果见不远处的廊下跪着个泥猴儿,身上和一张脸上全是泥浆,只有两个眼珠子还灵活地转动,看到她看过去,便对着她做鬼脸。牡丹猜他便是那小十五了,懒得理睬他,抬眼去看蒋云清。
见着被莺儿扶着的蒋云清,牡丹不由大吃一惊,蒋云清的头发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稀泥,散发着一股子淤泥的臭味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咬得发白。显见得是气得不轻,却还能镇定地给汾王妃行礼,语气淡淡的,没显出多少愤怒:“云清失礼了,请王妃莫要怪责。”
汾王妃看到她的样子,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只温和地道:“都是我们不好,让你受了罪。我一定会重罚十五郎,给你出气。”又一迭声地叫人给蒋云清收拾,蒋云清谢了她,还记着武婆子和香橙:“我有两个下人也需要盥洗,烦劳王妃借个地方给她们梳洗一下。”
汾王妃见她不急不缓,不哭不闹的,行事也周到,心里又有几分稀罕。她的想法有些不同,若是蒋云清挨了欺负的时候只会哭,只会躲,不会还手,她反倒瞧不上了。大家子里面,怎会没有点龌龊事呢?能够有点脾气,被人欺负的时候敢还手,那才好。可是,千金易得,真心难得,总要蒋云清愿意才行。想到此,汾王妃又难过起来。
这时“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小四冲了进来,他根本不看其他人,径直往蒋云清面前站了,把脏兮兮的手往她面前摊开,眼睛直直地看着蒋云清。
众人都屏声静气地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蒋云清呆呆地看着小四的手,他的掌心里爬着一只个头稍比其他蚂蚁大一些的黑蚂蚁。蒋云清皱眉看着那只蚂蚁不动,他把她当成什么?玩伴?
“小四。”汾王妃小心翼翼地喊道,“清娘不喜欢蚂蚁。”
小四仿佛没听见汾王妃的声音,固执地一直抬着手放在蒋云清面前,每当那蚂蚁要爬出去的时候,他又把它拨回去。如此反复再三,蒋云清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捉住那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