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之后又迟疑着权衡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补上一句:“谢谢。”
抱着猫的女生闻声回头,惊喜地朝她望来,说:“师哥?!你就是doctor贺的小师妹?乖乖,原来是熟人啊!”
而后,一脚就插到了文棉和陈俊的中间,将她挡到了身后。
“doctor贺的师妹,就是我师妹,那我可得再横叉一杠了。我们家师妹,年轻好看有能力,凭什么要便宜你这个猥琐的普信男!”
陈俊被他骂了也不恼,反倒一声嗤笑,斜着眼睛看向只露了半颗蝴蝶结的姑娘:“有能力?你们这位doctor贺,可别是认错人了吧。人家介绍人和我说的可是,她毕业三年都没找到工作。”
说完,挑衅地看向男生和贺怀:“啧啧,介绍人还跟我说,她自闭,有病那种。和她说话,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我愿意接盘管她吃喝就不错了。不信你们现在就去大街上抓人问问,就这样的女的,谁愿意要?”
陈俊语气轻蔑又桀骜。
文棉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一步。
这个人声音越来越大了,她觉得很吵。
偏偏陈俊占据了道德高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回不说话了?不是挺正义的吗?要不也别去大街上问了,就直接问问在座咖啡厅的各位吧!就这女的,你们问问,谁愿意要?”
挡在文棉面前的女生,忽然惊诧地回头。
目光落文棉微微走神的眸间。
一时间,整个咖啡厅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陈俊得意地扬起下巴:“看吧,谁都不愿意接手。现在还好意思过来对我指指点点吗?我好歹看在她这张脸和足够听话的份上,愿意玩……”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贺怀一声突兀却果决的“我要”打断。
而后,怕陈俊没听清楚,他又一字字地重复:“我说,我要。”
挡在文棉身前的女生,也因为贺怀这一声回应回过神来。
胳膊往腰间一插,气哼哼指着陈俊的脸:“听见没有?我们doctor贺要!人家英国剑桥大学本硕博毕业,省引进的a类顶尖人才。学历比你高,身价比你高,你算个什么东西。赶紧带着你的穷酸滚,别脏了我姐家的咖啡厅。”
陈俊不屑地一声冷哼:“上下嘴皮一碰的事,谁不会说?再说,就算你真把人给带回去了,谁知道是要干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真弄出孩子来,自闭症可遗传。”
接下来……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站在文棉身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陈俊的腮帮子就是一拳。
接着,便是尖锐的桌椅拖动声。
周围看热闹的顾客,连忙起身退让。也有胆子小的,直接就出了咖啡厅。
有身强体壮的男人过来拉劝:“怎么突然打起来了!哥们儿,冷静!跟这种人计较,闹到派出所,你仕途不要了?”
但贺怀只是在陈俊面前,冷冷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嘴脏欠揍。”
文棉动作轻缓地眨眨眼,目光在陈俊的身上落了片刻,又转回到贺怀那里。
看见他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红的手背,目光有些愣怔。
“陈俊。”她忽然叫了一声,而后看向他,问:“你要走了吗?”
陈俊挣开箍着他的人,拍拍自己的袖子,说:“是要走了,怎么,你想跟着我?”
文棉摇摇头:“妈妈说,要和你呆够一个小时,或者你先走掉之后,我才可以回家。不然她的朋友会不高兴。”
她说着,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一个小时还有六分五十三秒,如果你现在要走,我可以提前六分钟回家。”
而后,清澈的眸子,便一眨不眨地望向他,认真地问:“所以,陈俊,你要走吗?”
被人按在墙上、丝毫都动弹不得的陈俊,当即一张脸黑下来。
但这还不是全部……
因为接下来,文棉就提了她的小挎包,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然后……
一巴掌便甩到了他的脸上。
“啪”一声响。
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显得尤其刺耳。
陈俊整个人都被打愣了。
偏偏出手打人的姑娘,看起来却无比平静,甚至还有一点乖巧。
她说:“妈妈还说,如果你对我动手动脚,就要对你做这个动作。刚刚你摸了我的手腕,但我把这件事忘记了,所以现在帮你补上。”
第二章 还记得贺怀哥哥吗?
最后,陈俊骂了一句“神经病”,离开了咖啡厅。
文棉点开打车软件,熟稔地操作起来,好像刚才的冲突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手机上显示着,司机将在1分03秒之内接单,她便望着数字的跳动,眼睛一眨不眨。
“你是准备打车回家了吗?”刚刚一直挡在她身前的女生,忽然站到她身侧,伸着脖子往她的手机上瞄。
文棉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手机的顶端跳出一条绿色的消息:
[文棉老师您好,您暑期在南京艺术中心展出的作品《夏季有光的黄昏》,卖出的画款到账了。款项已经在刚刚打进了您的银行卡,收款的具体数目是:,应缴税额为:,扣税之后将打给您的是:元,请您记得查收]。
于此同时,关于银行的转账信息,立刻便显示到了wechat的对话框里。
交易时间:2020年09月21日 15:02
交易类型:存入
交易金额:元
卡内余额:元
耳边响起女生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接着便是咋咋呼呼的说话声:“就应该把这条消息,拍那个什么鬼的猥琐男脸上!那猥琐男的wechat号有没有?截图发给他!不对,录视频发给他!把这个稿酬!还有这个银行卡余额,全都录给他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年轻漂亮有能力!”
文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把收款图截下来,发给置顶的对话框里。
名叫“棉棉的如花似玉好妈妈”的人,立刻发来个拍一拍:
[我们亲亲宝贝的画又卖出去了呀,棉棉真优秀!陈俊走了没有呀?]
女孩捧着手机,一字一字地回复:[已经走了,我要回去了。]
那头又发来一条消息:[棉棉先去柜台,和服务生哥哥或者姐姐要一张账单,然后把手机给他,妈妈要问一些事情,好吗?]
文棉看到妈妈发来的文字,呆了呆。
她看看不远处的服务台,又看看门口,抿着嘴唇犹豫。
出租车的司机很快就要过来,这个时候去柜台会耽误时间。
她不想耽误时间。
“怎么了?”耳侧忽然响起贺怀的声音。
文棉抬眼朝他看去。
男人因为刚刚和陈俊打过一架的缘故,最顶上的扣子开了两颗,衣领斜皱着。
比之初见时的斯文,多了几分野气。
女生望着男人的颈间,长长的睫毛,鸦青一片。
她的目光过于专注,直到贺怀叉开半步,带着浅浅皱线的衣领从视线中错开,她才低头望回自己的手机。
恰好,打车软件发来一条推送:
[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现在是忙碌时段,您的订单暂未有司机接单…]
文棉点开app,将打车的订单取消,神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棉棉。”
贺怀忽然食拇指捏在她的手机,轻声叫她。
双手握着手机的小姑娘,睫毛颤了两颤,指肚上泛起微微用力的浅白。
“棉棉?”男人又叫她,声音比刚刚更轻了。
文棉抬头,目光疑惑地看向他。想说:你为什么要叫我两次?你讲的话,我都有在听。
可是,看到他微皱的衣领,又控制不住地被吸引过去。
再说话时,脱口而出的,就变成一句:“你的衣领皱了。”
听起来像是抱怨一样。
而听到这句话的人,果然也是神色一怔。
文棉懊恼地咬咬嘴唇:好像又不受控制地说错话了……
她脸色发白地转身。
背影仓皇的,像只出逃小动物。
身后传来女生打趣的声音:“咱们doctor贺也有这么铁汉柔情的时候啊?啧啧啧。这叫什么?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但好像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应。
文棉来到柜台,对着服务生叫了一声“姐姐”,而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将手机递给她。
妈妈的电话打过来,服务生按了接听键。
她就乖巧地站到桌边,低着头发呆。
耳边若有似无地飘着妈妈和服务生的电话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