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斥候小队
雨还在下。
自从腐化大军开始攻城起，淅淅沥沥的雨就没有停过。
一开始还是这些雨水还很干净，只是带着些如铁锈般的血腥味，但随着时间推移，空气中气味渐渐多了些腐臭。
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开始还没人注意到。但到了现在，天空仿佛糊上了一片暗绿色的雾气，落下来的雨水也是这样的颜色。
那些雨水淤积成的水潭有时会像泥浆般涌动，有时又会冒出些恶心的泡泡，地上也时常出现形态怪异的蛆虫，踩上去爆开出浆；在这些水潭旁边，则会长出一些颜色十分诡异的苔藓。
这种现象并不是一直存在，有时候会突然消失，但过一段时间又会再次出现，并且持续的时间也在不断延长。
苏阳抬头看向太阳，阳光已经完全被阴云遮住，只能见到天边在发亮。
即便现在正是大中午，看上去却如同傍晚一般。
苏阳所在的斥候小队正在一处山崖下休息，他们都换上了特制的雨袍，面上也戴着特制的防毒面具来隔绝这场毒雨的影响，但这种感觉并不好。
在这种环境之下，他们很难保证有一个体面的睡眠，绝大多数人现在都是靠着意志力在强撑着不闭上眼睛，而少部分人已经不止一次使用过了发放的活力剂。
“还剩半天。”
这支斥候小队的队长，海妮薇，闷闷的声音从防毒面具背后发出来。
“完成前面裂谷的探查工作，我们就能暂时回到城里去修整了。”
他们的队长是一名女性，这在帝国并不奇怪，任何人族都应该为了帝国与神圣帝皇而战。
只是与她的职责相比，她有些过于年轻了。
在那副带着腐蚀痕迹的防毒面具下面，是一名红发蓝眼的年轻女性，皮肤算不上白却也没有晒成古铜色，也没有如其他帝国军人壮硕，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普通的小镇女孩。
但她能当上这个队长，确确实实靠的是实力——在她以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鲁杰夫狠狠摔在地上之后，所有人都认同了她的队长地位。
“莫要急切，任务为重。”
说话的是他们小队随行的祭司乔纳。
乔纳的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他其实并非正式祭司，但在这种时候，能为战士们祛除腐化侵蚀便已足够。
他说话时候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知为何会让苏阳想到当初在腐化神域遇到的林卡祭司……说起来，现在所处的环境也有些相似。
两名队员，埃利诺和切斯特正持着枪警戒。
外头雷声隆隆，很难让人分辨这究竟是雷声还是火炮的轰击声；腐臭的细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如数不尽的标枪一般；绿色的闪电时不时在云层中闪烁，一时间将山崖下的众人照得惨白，随后又迅速陷入黑暗。
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切斯特与不远处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对上了目光。
那东西只有人族婴儿般大小却极其肥胖，有一身腐坏的绿色皮肤长满了脓包，脑袋上长着三四根弯角，宽阔的咧嘴笑着，露出满嘴脏牙。
在见到切斯特的同时，那东西还抬起手，对他挥了挥，同时咧嘴笑着，蛆虫从它的嘴里流出来。
“恶魔！”
切斯特尖叫出来，抬枪便扣动了扳机。
砰！
炙热的空气爆裂开来，这小东西低头看了看自己长了两张嘴的腹部，一个圆形的伤口已然在蠕动闭合。它依旧咧嘴笑着，一转头，又钻进了黑暗之中。
切斯特又连开几枪，却只射中了空余处，还想追过去时，才被海妮薇叫住。
“停下！不用追了。”她叫道，“枪对它没有作用。”
祭司乔纳站了起来，对其他还在休息的队员们招手。
“我们要快点离开了，腐化灵从来不会单独出现，这附近肯定有混沌恶魔存在。”
早有意料的苏阳已经将他们的装备打包完毕。
如果说像是腐尸和腐化兽这种“混沌生物”还能依靠火力优势解决，那“混沌恶魔”就完全没有办法了。那些直接从伊希尔中出现的怪物拥有完全免疫现代武器的肉体，逼迫敌人与它们进行刀剑相交的近身肉搏战。
这支小队还没有自信能在与恶魔的近战中取得优势，更别说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侦查敌情而非消灭敌人。
在海妮薇的命令之下，整支小队共十二人迅速整备完毕，一头钻进了雨里。
……
另一边，在一处峡谷之中，腐化的恶臭与浓郁的血腥味笼罩着这里，连雨水也遮盖不住。
草地上、树上和岩石上到处都是血迹和腐蚀的痕迹，断肢和仅剩半截的鼠人躯体随处可见，有的还时不时地会抽搐两下。
在这片升起的水雾之中，一个魁伟的身影随意地坐在那里。
他腐败且粗壮的肢体破开原本华丽厚重的装甲，头顶的独角穿透头盔，而若是仔细看去，则会发现那些盔甲残片已然与他的血肉长在了一起；他大腹便便的肚子上长着一张巨大的、生满了利齿的嘴，一上一下地动着，似乎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隐约能够见到，在那与血肉同化如甲壳般的肩甲处，原本属于圣骑士的标志上被划出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讨厌的老鼠……”他头上那张嘴里嘟囔着，“贪婪的老鼠、可恨的老鼠……小小的、可怜的老鼠，妄图盗取慈父的权柄，散播它们拙劣的瘟疫……”
在他的身下，正坐着一只、或者好几只鼠巨魔的残躯，这些几乎无法死去的炼金怪物被斩断的伤口处，那些血肉还在不断蠕动着，像是想要恢复，却又被一股更加强大的腐蚀力量蚕食着，寸寸化作恶心的粘液和脓水。
仔细看去，在这魁伟身影的周围，数不尽的鼠人死尸已然在峡谷中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就坐在这座小山的山顶上。
在远处，一个圆滚滚，如婴儿般大小的身影飞速跑了过来。
“看见啦！我的主人，看见啦！”
小小的腐化灵一边飞奔，一边欢快地叫着，一跃而起，朝着他飞扑而去……然后被一张大手在半空捏住。
“看见什么了？”他问道。
“是凡人！”腐化灵咧开嘴，愉快地尖叫着，“那些干净的凡人！他们在往这边过来！”
“喔……太好了。”
听到腐化灵说的话，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欢快。慢慢站起来的同时，顺手拔起插在身后尸体堆上的大斧。
他迈开腿，大步向前走去，并顺路将一只还未死透的鼠人巫师脑袋踩成碎肉。
而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他身后那成千上万鼠人尸体形成的腐化泥沼之中，数不尽的瘦小、蹒跚的身影也一同站起，向前迈出脚步。
“是时候向这些被伪帝所欺骗的可悲凡人们……慷慨地分享慈父的恩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