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季晏礼看着陆皎皎，那条完好的胳膊轻轻将人扯到身边，“你还是这么聪明。”
他轻微的喘息声落在陆皎皎耳中，让她忍不住颤栗起来。
男人伤势太重，她不敢大幅度挣扎，只能用了巧劲往旁边挪了下，躲过那微微的喘息。
可季晏礼似乎有意捉弄，偏偏卡在她的耳垂上面，轻轻吹气，“我想亲你。”
陆皎皎身子一僵，猛地起身，怒瞪着季晏礼。
季晏礼眉头一皱，“疼。”
“哪里？”陆皎皎赶紧停下动作，不敢再继续挣扎下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心口处，压低声音，显得自己很柔软，“心疼，你都不让我亲。”
知道他这是在耍自己，陆皎皎伸手掐了把男人的胳膊，趁着男人晃神的功夫，立刻挣扎脱身，坐直身体，“季晏礼，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眼看着人就要出门，季晏礼赶紧开口。
他幽幽道，“我要是晕倒在这里，怎么办？我好疼啊。”
季晏礼喊完，眼睛睁开一条缝，果然，陆皎皎脚步停了下来，他赶紧闭上眼睛，痛苦呻吟出声。
“你晕倒了，会有医生过来救你的。”
陆皎皎眼神里面没什么情绪，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人，心中密密实实地疼起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回到了床边，季晏礼握着她的手，嘴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季晏礼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像是从远方传来的，“皎皎……”
陆皎皎垂眸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
男人勉强撑起一抹笑，“你亲我一下吧。”
陆皎皎看着他抬起来的手臂，连忙将脸挪向一旁。
她控制不住眼眶酸涩，有种死别的感觉。
陆皎皎看着他逐渐合上的眼睛，还用手推了下他的肩膀，“季晏礼，别装了，赶紧睁开眼。”
男人没有反应。
陆皎皎又加重了力气推他，可季晏礼还是没睁开眼。
“你改行当演员吧。”
陆皎皎站起身来，转身迈开两步，可手腕上的那只大手突然脱了力道垂下去。
她心中一顿，立刻回过头，就看到洁白的床单上印着一片血。
“季晏礼！”
陆皎皎的眼泪汹涌而出，逐渐看不清楚季晏礼的脸，“医生！医生！救人啊……”
她声音都撕裂了，跌跌撞撞打开门大声喊着医生。
季晏礼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陆皎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事情就是一场幻觉。
她脱离地倚在墙壁上，眼睛紧紧盯着手术的灯，期盼着里面的人能完好的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皎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万一，季晏礼他……
陆皎皎赶紧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
这瞬间，她竟然想到了季晏礼对她的好，之前对她的不好的地方，竟然是零零碎碎的，拼凑不起来。
手术门一开，陆皎皎猛地起身往前冲，可腿上一软直接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楚亦淮立刻将人扶起来，“别这么急，晏礼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陆皎皎摇摇头，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季晏礼，在楚亦淮的搀扶下起身，再次冲到床前。
季晏礼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微弱得不行，她眼眶一热，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走吧，我们跟在后面。”楚亦淮搀扶着她，跟在床后面，进了病房。
刚才被血染红了大片的床单已经被换走了，可陆皎皎眼中却还映着一片血红，她颤抖着手指，“照顾好他，我……我先……走了。”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陆皎皎推开楚亦淮，缓缓走向电梯。
她靠在电梯里，身上竟然生不出一丝力气，双腿绵软，坐到了地上。
她看过季晏礼那么多次生病受伤，可唯有这次，她清晰地感受到季晏礼差点就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陆皎皎眼睛酸涩不已，身体颤抖着，强撑着电梯壁站起身来。
“你不是……”
何之念怔了片刻，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人。
陆皎皎眼睛转了转，看向女孩，“他在里面。”
说完，陆皎皎快步走出了医院。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等到齐知节喊她的时候，她才清醒了一些。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齐知节递给她一条热毛巾，“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皎皎摆摆手，可胃里面却忽然翻涌起来，一股呕吐感让她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吐了半天。
齐知节端了杯温水，眉头紧锁着，“皎皎，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呕──”又是一股呕吐感，她立刻将头扭向马桶。
齐知节脸色一沉，看着她洁白的衣袖上面一小片血色，将人拉了起来，“怎么了？跟我说说。”
陆皎皎漱好口，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没休息好，我去休息。”
男人心疼地给她擦擦嘴角，“好，我扶你上去。”
“不用了。”陆皎皎推开他，扶着栏杆上了楼，关上门。
陆皎皎一身力气突然卸了下去，软软地坐在地上。
她看了眼袖口上的血，瞳孔一缩，手忙脚乱将衣服脱下来扔到一旁。
站起身来，她强撑着打颤的双腿躺倒在床上。
“皎皎姐，你没事吧？”蒋阮接到楚亦淮的消息，立刻将电话打了进来，“要不要我过去陪陪你？”
陆皎皎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真的没事吗？”蒋阮秀眉一皱，听楚亦淮说，她觉得还挺严重的，怎么皎皎姐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正常的。
等到挂断电话，陆皎皎将被子扯过来，蒙住头闭上眼睛想要睡觉。
可一闭眼，就是季晏礼那张虚弱的脸，她又睁开眼睛。
看着窗外飘飘落下的树叶，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着楚亦淮打来的电话，她立刻接了起来。
“晏礼醒了，他想跟你说话。”
陆皎皎手颤了颤，她哽着声音应了声。
“皎皎，你怎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