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非说谎者

木偶马戏团的帐篷里,坐着伊格纳和团长康纳。

还有占卜师埃斯梅,空中飞人黛安娜,小号手斯达莱特,和几个工作已经结束了的团员们。

他们围坐在一起,话题都围绕着坐在中心位的伊格纳。

“达洛特你还好吗?”

“当初听到柯尔特和班德里克因为和歹徒搏斗牺牲的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虽然那些警官都说达洛特你没有受伤,只是由于还要协助搜查的原因,才没有回来。”

“但我们还是非常担心你。是非常非常担心你。”

“现在达洛特你能够回来了,是那个杀人犯抓住了吗?”

“搜查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啊?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有朋友被警方邀请去协助办案!警察局的伙食好吗?漂亮的妹子有吗?”

帐篷之内,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逼仄的空间和昏暗的灯光也没有浇灭他们的热情。

坐在中央的伊格纳,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听谁说话,也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路上撞到外出归来的团长,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被带回了团里,更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如此关心自己。

大家的热情让他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在穿越之前,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大家安静。”坐在伊格纳身边的团长站了起来,伸出手向下压了压,忙着关心伊格纳的众人才安静了下来。

“达洛特回来了,肯定是因为那个杀人犯已经被抓住了。”团长笑道。

“大家不要一股脑的说话,这么多问题,达洛特只有一个人,怎么回答得过来?”团长亲切地安抚了在场的人。有了他说话,帐篷里总算没有那么多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而且,达洛特很累了。”

“所以,我们得让我们的大英雄休息一下。有什么要问的,明天再说吧。”

伊格纳听到团长能够出口替他解围还是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也只是不好开口拒绝团长,才被带回了团里。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来了一堆的人。他们也一直在说话,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所幸,团长还是很有威信,虽然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小小地嘘了一声,但也没有人提出反对。

除了趴在他脚边的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

她的脸蛋肉肉的,看上去还不到七岁。

“啊?但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达洛特大哥哥。”瑞琪尔瘪了瘪嘴道。

她是马戏团里唯一一个不到14岁的孩子,虽然不在马戏团里参与任何的工作,却是马戏团里所有人的宝贝。

“那瑞琪尔可以问一个问题。”团长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说道。

瑞琪尔探出了头,看向了伊格纳,问道:“可以吗?达洛特哥哥。”

“当然可以。”伊格纳看着瑞琪尔笑了笑,他也不舍得拒绝这样一个小天使的要求。

瑞琪尔兴奋地道:“那……那,达洛特哥哥,那个杀了班德里克哥哥和柯尔特哥哥,还有帕克先生的杀人犯,真的被抓住了吗?”

这个问题让伊格纳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也是他在离开值夜者小队的时候,值夜者和他交代过的事情。

——有些事情,并不适合让普通人知道。

所以,值夜者们为这个事件编造了一个能够让普通人接受的说法。

准备表演的班德里克,柯尔特与他在帕克先生的家里撞见了杀人现场,他们三人与那个杀人犯英勇搏斗,杀人犯重伤了班德里克和柯尔特,并逃窜离开。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伊格纳被作为证人被的鲁恩警局留了下来,协助追查那个杀人犯的下落。

伊格纳自然知道事件的起因经过,也知道那个杀人犯,已经被值夜者们当场处决。

说谎并不是他的习惯。

一直都不是。

“对。”伊格纳笑道,“他已经被抓到了。”

虽然死了,但是死之前被肯定被抓到了。

“哇,这么厉害。达洛特哥哥,可以和我们说说细节吗?他是怎么被抓到的呢?达洛特哥哥当时是不是表现的英勇?”

“瑞琪尔,只能问一个问题。”团长斥责道。

伊格纳却笑了笑,回答了瑞琪尔的问题:“不可以说细节呢,因为达洛特哥哥已经和警察们签订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任何办案的细节。”

“但大家可以放心,杀人犯已经被抓到了,康斯顿还是那个安全的康斯顿。”

“那就好。”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班德里克和柯尔特的牺牲没有白费。”团长也非常低声地说了一声。

周遭顿时一静。

“嗯……”伊格纳点了点头,附和道,“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没错,有些东西,就真的只能够让他烂在肚子里。

普通人还是不要知道,才好。

“达洛特你明天……能够进行表演吗?”在人群都走了之后,最后留下的团长对达洛特说道。

团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有些紧张。

伊格纳都看在了眼里,没有戳破。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伊格纳作为一个“大英雄”,回来第二天就让他上工,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但是,团长有如此要求的原因,伊格纳也清楚。

他还记得马戏团捉襟见肘的财政,还记得团长打满补丁的衣衫。

“可以。”伊格纳笑了笑道,“这是我的责任。”

刚才在被马戏团的大家围在中间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

他还是留下来吧。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回家。

但是,比起去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家族”,或是面对一个自己根本不熟悉的“父亲”。

还是留在这里更好。

至少这里,更纯粹。

有人需要他。

有人担忧他。

有人期待着他的归来。

而且,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就算有下一次,他也再不会这样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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