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晋江独发(二合一) 帽子戏法。……

当然, 还有一个可能。

津木真弓看向了正在警察旁边配合调查的安室透。

虽然她知道安室透拿的绝对是好人牌,但是就剧情推进程度而言,此刻他应该已经进组织卧底了。

……那么, 就不能排除对方逼不得已、做出违背本心的举动的可能。

她走向了安室透:“安室先生。”

安室透看向她:“那支笔出水还流畅吗?”

她点点头,转而转向了正题:“刚刚我们在后厨询问的时候, 我听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

安室透轻轻眨眼, 将眼中刹那间迸出的寒意散去,“哦?是什么消息?”

“刚刚工藤君说过,在死者点单的同时, 整个餐厅有三个人同时点了肉肋排, 其中一份就是我们同桌的伊藤君。”

“确实有这么回事, 你们这桌还是我点的单, 有什么问题吗?”

津木真弓托着下巴:“问题在于,我听后厨服务生说,安室先生在等菜的时候,也帮忙传了菜——而恰好,死者的那份肉排就是经由安室先生的手,送到负责上菜的服务员小姐手中的。”

安室透似乎思索了一番:“好像确实有这回事,但是很抱歉, 我记得不太清了——因为当时后厨繁忙,我在后厨帮忙,传了不止一份菜,也不止肉肋排, 还有很多其他的菜。”

津木真弓点头:“是的,这我也听说了。”

安室透轻笑:“再者,按照之前各位的说法,这个时间段一共三位点了肉肋排的顾客, 排除你们桌那位有特殊要求、可以一眼辨认的订单,其余两份订单没有丝毫差异,主厨做出来的菜和摆盘也都一模一样。如果要怀疑是我们传菜的动了手脚,请问我们是怎么分辨的呢?”

这确实是最大的疑点,这也是他们最开始排除了所有后厨的厨师和服务生的铁证。

但如果涉及到组织……

津木真弓看向安室透:“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或者凶手,并不需要分辨?”

安室透正在整理着别桌杯盘的手一顿,“叮”一声,水晶杯与盘子擦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哦?”

“排除我们这一桌特殊的肋排,剩下两份一模一样的,哪怕闭眼选一份,都有50%的概率能选对。”

安室透微微侧身,将杯子放回桌上,这个角度津木真弓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半幅似乎仍旧含笑的侧颜。

“津木小姐的意思是,我——或者凶手,在进行一场无差别行凶?”

“不,准确来讲,他的目标仍旧只有死者一人,但是如果真像我们分析的这样,那凶手的意思便很明确了。”

津木真弓伸手,拿过桌上另一支杯子,递给安室透:“他不在意会误杀别人。”

那50%的概率,是谁都行。

如果是死者最好,但如果不幸是一个无辜路人中了招……凶手也不在意。

对于他而言,有50%的几率能命中目标,但脱罪的几率却是100%。

命中了死者——就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由于缺乏那确定唯一目标的证据,他的身份很难被判断。

如果命中了无辜的人……那或许是对他而言更有利的情况。

毕竟他和那名无辜的人,是真的没有任何交集。

——是会率先被排除嫌疑的那一类人。

50%的命中率,但100%的脱罪率……太符合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了,不是吗?

所以面对安室透,津木真弓犹豫了。

如果是一个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组织核心成员,她几乎能确信这是他们能作出来的风格。

但面前这位……

“所以,安室先生,我是来试探你的。”

这下安室透是结结实实地惊讶了:“……嗯?”

津木真弓耸耸肩,重复道,“我是来试探你的,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用了这个方法动手杀人。”

见安室透仍旧一副有些困惑的样子看着她,津木真弓有些奇怪:“……怎么了?侦探试探嫌疑人不是很正常吗?”

这很值得惊讶吗?

“不,很正常……不是,我是说……”

安室透像是难得有些卡壳,“与其说惊讶你来试探我,不如说惊讶你居然这么信任我——你在试探之后把这件事大大方方地告诉了我,这就代表着目前为止你排除了我的嫌疑,这很让我惊讶。”

因为她后来仔细思考了一下,这样丧心病狂的手段,不太像是一个红方能干得出来的事。

一个红方迫不得已在卧底途中杀人,她相信。

但用这么疯狂的手段、完全不顾另一个无辜群众的性命?

……她不信。

在这方面,她确实很“信任”安室透。

但这种信任没法言明,于是她眨眨眼,突然道:“安室先生喜欢福尔摩斯吗?”

安室透因为她跳跃式的问话愣了一下,“……还行?挺喜欢的。”

于是她明媚一笑:“那就对了嘛,喜欢福尔摩斯的不会是坏人。”

安室透:?

说着津木真弓不再和他说话,转身回到了警官们身旁。

她刚走过去,工藤新一就从电脑上的监控屏幕中抬起头:“你脑袋被机器猫的头套帽子夹了?”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什么?”

“据我接触过的案例而言,起码有40%的高智商犯罪人群读过福尔摩斯探案集——能得出‘喜欢福尔摩斯的不会是坏人’这个结论,只评价你脑袋被夹了已经很委婉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旁边还有些愣怔的安室透:“如果是假意糊弄,不如直接说‘长得帅的不会是坏人’更靠谱。”

津木真弓一敲手掌:“对哦!还可以这么说!谢谢提醒!”

工藤新一:……

“……不管怎么说,‘服务员不可能犯案’这点上,我和你保持同样的意见。就像你说的,他们如果要犯案,只能去赌那50%的几率。”

津木真弓双手环胸:“你是觉得在座没有那样的疯子?”

“恰恰相反,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无声无息的毒药杀人——我们的凶手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那你……?”

“但是不留痕迹与关键线索却又表明了,即使是个疯子,他也是个谨慎与缜密的疯子。有这样的手段与谋划,如果是我,我有大把的机会去计划一场命中率百分百的谋杀。”

“说不定人家就是隐藏的愉悦犯,或者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让他必须将犯罪定在今晚。”

工藤新一看向她,目光中有了些审视:“你对凶手的侧写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我们获得的信息量,你有其他线索?”

津木真弓:……线索谈不上,但至少她有80%的把握,这事是组织的人做的。

而组织的杀手……向来不能以常理推断。

见津木真弓不说话,工藤新一将目光重新转向了电脑屏幕,状似不经意转移话题。

“对了,我刚刚听高木警官说,你把早上那个案子的证物——那顶黑色的帽子拿走了?”

津木真弓动作一顿。

早上她拿走帽子后就给高木警官发了个信息,对方自然很干脆地同意了,现在它还在她的包里。

圆珠笔在她的指尖转了两圈,她有些漫不经心道:“是啊,我想洗干净再让警局给人送回去,怎么了?”

“没什么。”工藤新一像是低笑了一声,“只是在看监控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两个黑衣的男人……”

津木真弓指尖的圆珠笔停住,等待他的下文。

“自从他们离开过山车后,就再也没有被监控摄像头拍到,哪怕有些远景的摄像头疑似扫到了他们的身影,也过一会儿就不见了——看来,他们也是‘行家’。”

而正巧,在他们的分析里,中午那两名在包厢中和藤原互换箱子的人,也是“行家”。

津木真弓语调淡淡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你在怀疑是那两个人动的手?”

“不止。”

他的指尖敲了空格键,暂停了监控画面,走向了津木真弓。

“在你被人打晕的第二天,我就在医院里分析过,那个把你送到医院的第二个人,有着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不光彩身份——这很符合我们这两位连游乐园里的监控都要躲着走的嫌疑人,不是吗?”

津木真弓不动如山:“所以?”

工藤新一打量着她的神色,“在你当时的外套上,我除了检查出被黏过窃听装置的痕迹,还看到过一根银色的长发。”

他缓缓地、坚定地抛出最后一句话:“再结合今天在过山车下,你看到他时不自然的表现——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或许就是那个‘第二人’。”

津木真弓重新按开手上的圆珠笔,抬头,看着他笑了一声。

“你或许擅长推理,但诈术……还有待修炼啊,工藤君。”

既然被她看穿了,那工藤新一也不再继续,他耸耸肩。

“好吧,那我上面那段诈你的话,你在哪里看出了破绽?”

津木真弓的笔尖在纸上一划,又笑了一下:“你这句话还在诈我——我不是‘看出了破绽’,而是你说的事根本就没存在过,所以,这连破绽都算不上,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妄想。”

她在笔记本上记完最后一笔,合上,看向工藤新一:“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就在机器猫和魔法少女两人在一旁暗潮汹涌时,因为案件进展过快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高木警官看了看那两人,缓缓凑到了正在尸体旁继续检查的伊藤行人旁边。

“那个,伊藤同学,方便问你一件事吗?”

这群少年的侦探社中,工藤新一和津木真弓正在“讨论”,安城里穂看上去一幅对警察敬而远之的态度,只有这名虽然有些古怪,但还算好说话的少年,成了高木涉的搭讪对象。

“尸体有关的线索,我已经全部和验尸官说了。”伊藤行人头也没抬。

“不不不,我是说……”他的目光瞥向旁边的两人,压低了声音,“工藤同学和津木同学……原来偏爱这么有个性的打扮吗?”

他是指他们身上的那两套衣服。

伊藤行人终于舍得从尸体上收回注意力,默默告诫道。

“别问,除非你也想成为他们py的一环。”

高木涉:?

一行人走出游乐园的时候,已经过了夜晚十一点,虽然案件的真相尚不明朗,但警察已经收集了足够多必要的物证,准备收队。

“真是个惊险刺激的游乐园之旅。”津木真弓真心实意地感叹。

安城里穂倒是有些遗憾:“可惜本来说好要给小真庆生的,结果碰到了这么多事。”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天下独一份的庆生了。”

说着,她将背包交给安城里穂,“学姐帮我看一下包,我去一趟卫生间。”

她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门口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的包被换到了工藤新一手上,他将背包递给她,她神色如常地结果背包,没说什么。

“其他人警官他们都离开了吗?”

工藤新一点头:“对,本来问要不要送我们,但你们不是说还要去后半场吗?”

津木真弓的生日准确来说在明天,他们本来打算今天从游乐园离开后,找个清吧狂欢到零点,掐着表记时庆生的。

“如果目的地是酒吧的话,就不适合坐警车了。”

坐着警车去酒吧,还没进门就把人都吓跑了。

跟着他们出来的安室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看向津木真弓,“原来明天是津木小姐的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那几位要不要坐我的车?正好我今天也开了车。”安室透发出了邀请。

“不用了。”拒绝他的是津木真弓,她摇摇头,“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了,庆生的活动,改到明天吧。”

寿星本人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安城里穂和伊藤行人同两人打过招呼后就打车离开了,工藤新一看着津木真弓:“我送你?”

“用什么送?”津木真弓看向他。

工藤新一也愣了一下,“……打车,送你回家。”

“……工藤君,想要打探我家庭住址的话,请至少用个没有那么生硬的方法好吗?”

“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什么图谋不轨的跟踪狂好吗?”

津木真弓白了他一眼,“你可比那种变态跟踪狂可怕多了,跟踪狂不可怕,就怕跟踪狂有文化。”

按照工藤新一这智商,但凡想要黑化犯罪,杀伤力绝对不是普通罪犯能比得上的。

津木真弓甩下这一句话就拎着包上了车,等车开出一段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拉开自己的背包,里面躺着一个证物袋,证物袋里是一顶染血的帽子。

她将帽子拿出来。

看上去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但津木真弓看了一眼,帽檐上溅射的血迹形状微妙地变了。

她捏着帽子低笑一声,真不愧是你,工藤新一。

不枉她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在计程车刚刚离开的游乐园大门口前,工藤新一看着远去的车尾灯,伸手拉开了自己的包。

里面躺着一个和津木真弓包里相同的黑色帽子。

他捏着帽子外边的证物袋,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高木警官,对,是我,工藤……刚才谢谢你替我准备了我要的东西……好,我一会儿来警局,有一个东西需要你们帮忙鉴定一下。”

津木真弓回家第一件事一向是去开窗通风——毕竟是一个人独居,平时出门时窗门紧闭,屋内空气无法流通,只能回家开窗。

但今天踏进家门的第一步,她就察觉到屋内的气温不对。

顾不得这个场景既视感过重,她第一个反应仍旧是退后关门,然后再一次地,被一只手“砰”一下阻拦了。

……所以说,这场景真的既视感过重了。

她手腕一紧,便被拉回了门里,房门轰然闭合,她在黑暗中瞥到了身前那缕冰凉的银发。

她霎时松了一口气:“……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么炸裂的出场?”

知道了门里的是谁,她也就不怕了,转身“啪”一下地打开了灯。

“你又这么出现在我家,不怕底下盯着的警察看到吗?”

“撤退了。”

是说底下盯梢的警察撤退了?

这个疑问在津木真弓脑内过了一瞬,她没有开口,转而问道:“今天怎么突然又来找我?是我下午给你们的帽子不对吗?”

她走进客厅,将背包放到一边,拿出了里面的证物袋,拆开。

——加上她口中“下午给琴酒”的帽子,如今已经出现了三只帽子。

她将这只帽子在手上转了转,唇边挑起一抹笑容。

“我就知道工藤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还好白天早就联系你们,把那只真货帽子换掉了。”

白天她从鉴证科那里拿到帽子后,就给琴酒发去了短信,让他们准备一顶差不多的,最好也沾上了过山车上死者鲜血的帽子。

下午趁着分头行动与上卫生间的时候,她已经把那顶真正的帽子和琴酒他们准备的换掉了。

果然,晚上工藤新一就动手了——他也准备了一顶,和津木真弓包里那顶换了换。

但可惜,落到工藤新一手里的,已经早就是琴酒他们准备的那顶冒牌货了。

琴酒没有将目光分给她手里的帽子,而是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那个手机号是我的?”

津木真弓放下帽子,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切到了通讯录界面。

通讯录最上方的,是一串没有姓名的号码——她第一次看到这一串号码,是在她被打晕后,在医院醒来的那个早晨。

“这居然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吗?”她很奇怪,“你当时救了我,除了你还有谁会在我手机里录入自己的号码?”

说着她晃了晃手机,“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当时她被人打晕在小巷子里,手机肯定是锁屏状态,但是琴酒还是解了锁,保存了自己的号码。

琴酒嗤笑一声,“用生日做密码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事。”

“……那我还是觉得用0000做密码更蠢。”津木真弓反驳了一句,“但多谢提醒,我已经把手机改成手势密码了。”

她走进厨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道:“喝点什么?”

“咖啡。”

“八万。”

“……怎么涨价了?”

“你的钱不抢白不抢。”

琴酒:……已经直接用“抢钱”来形容了是吧?

她从柜子里拿出咖啡粉,烧了热水在一旁等待,看着汩汩的热汽从水壶口冒起,津木真弓微微晃神,一个问题就这么问了出来。

“……今天中午,和山本IT公司的藤原秘书在游乐园里交易的人,是你们吗?”

琴酒像是皱了眉:“你怎么知道?”

“啪”一声,水壶烧开,按钮跳起,津木真弓提着热水去泡咖啡。

“他们公司的社长死了,正巧我在场,看到了他们今天一整天的行程监控。”

琴酒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表示。

——仿佛死了一个人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津木真弓握紧水壶的把手,抿了抿唇:“你……真的不在意把无辜的人卷进去吗?”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琴酒不知道理解成了什么,“这是个可笑的问题。”

在他看来,确实可笑。

如果“在游乐园交易”就等于把无辜的人卷进去的话,还不如指望组织改名叫什么慈善圣母院更加合理。

津木真弓见他默认,像是很淡地笑了一下:“……和一个草菅人命的杀手谈论这种事,确实很可笑。”

大概是短暂的相处后,这人身上偶尔显露出来为数不多的“人性”,才让她有了一些可笑的错觉。

她将咖啡泡好,端着走出厨房,“咖啡好……”

客厅里却已经没有了人影。

津木真弓:……行吧。

她端着咖啡去厨房里倒掉,冲洗完杯子放回柜子里,刚准备该干嘛干嘛,就被客厅桌上一个方形的盒子吸引了注意。

她很确信,在她早上离开时桌上还没有这个东西。

津木真弓想了想,先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捂住口鼻,戴上家里最厚的手套,拿毛巾围住自己脸部,又裹着外套将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包好,唯一留下的双眼再带了一幅墨镜遮好,这才慢慢靠近了那个盒子。

她拿着一柄小刀,慢慢割开了纸盒的边缘。

没有炸|弹、没有毒|气、没有警报声。

香甜的奶油气息从盒子里传出,纸盒正中躺着的,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奶油蛋糕。

墙上的钟表指向了正中的十二点,零点到了。

她的手机开始疯狂响了起来,各种祝贺的信息不绝于耳。

“生日快乐!!”接二连三的语音、文字和表情包从对话框里冒了出来。

津木真弓看着桌上那只生日蛋糕,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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