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鸟，你的休假还剩几天？”
迪克·格雷森作为家里除了提姆之外唯一的上班族男丁，尽管多情又惹人惦记，但是最后始终能够保持稳定的单身生活。
独居的小公寓，麦片，微薄工资（相对于韦恩家），换了个城市依旧持续的夜间义警生活，以及薛定谔的休假，大概就是他的全部。
蝙蝠侠下线时伪装蝙蝠侠，哥谭大事件时英雄登场，家人矛盾纷争时化身鸟妈妈，但是，工资是照样扣的，无故旷工是常有的，假期永远是用完的。
毕竟是那个韦恩的儿子，就算是传出父子不和，养子之后还有亲儿子等等等等大众热议的豪门戏码，迪克这样工作能力优秀，家境优越不会受到工作之外压力的职员，绝对是上司心头好。
拜托，首富的儿子抽空回哥谭争家产怎么了嘛，在外面待久了总要回去混混脸熟免得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啊！
人们自顾自地为迪克·格雷森编好了背景故事，安排了心路历程，在虚假猜测和现实的隐秘里，唯一真实的，大概是对夜翼的需要和喜爱。
这就足够了。
“呃，实际上我是‘因公外出’，不能算休假，你懂得……”
杰森眯了眯眼睛，莫德雷德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也按照他的要求朝眼前来人的背后缓缓移动。
“这谁啊？你的熟人？老仇人？”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尽管二人先前的氛围更像是老友重逢，但莫德雷德明确收到了来自杰森的提醒。
“他说的因公外出，实际上就是布鲁斯或者戈登，又或者他们两个，通过哥谭警局向布鲁德海文警局调动‘迪克·格雷森’——”
“老头刚刚被我们俩吓到把自己关起来，刚刚一路过来也没有看见什么重大事件，他和戈登叫迪克回哥谭干嘛？”
“你还没有向我介绍这位小……”
杰森的手电筒直照他的面部，迪克一边侧脸躲闪着，一边抱怨着：
“嘿，我收到你的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好吧，就算是我先去见了小芭，你也没必要这样搞我吧，小翅膀？”
杰森没有回话，他的行动打断了迪克的施法，莫德雷德还在按兵不动，杰森借着手电筒光仔细打量眼前的“夜翼”。
那绝对不是夜翼的常服，胸口的标志也不是衣服上的一部分，而是突出在外的，不，或者说一整套都是明显的更加接近战术套装的风格。
他脸上的眼罩不再只包裹眼睛周围，材料顺着脸颊继续延伸，跟紧身衣相连。
“怎么了？你不是也搞了一套很帅的盔甲吗，布鲁斯发来的图片里，我看见你那个头盔了，老实说，确实比我的面罩要好看一点，一点点。”
迪克还挺喜欢那个把高科技写在脸上的头盔的，他们家的装备使用的技术当然不会低于杰森搞来的那套，但是这些往往都是隐匿在简洁的设计和对轻便度的考虑之下的。
阿卡姆骑士那套绝对是男人没法拒绝的科技感。
如果红色的部分都换成蓝色就更好了。
“你说是我叫你来的？哈哈……”
那张脸的确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迪克·格雷森”的，即使是面罩的遮掩程度上升，也没有办法隐藏。
长相，气质，说话方式，甚至提到了芭芭拉。
可是夜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为什么会是这样全副武装的架势呢？如果是布鲁斯恢复冷静以后监控到我潜入阿卡姆疯人院，来的应该就是他本人了……
迪克同样觉得奇怪，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杰森手里的手电筒再没有其他的光源。
“的确是你叫我来的啊？对了，我记得这里有灯……蝙蝠洞里也有灯，你没必要学蝙蝠不开灯吧……”
灯？他和莫德雷德刚刚一路检查过了，手电筒照射到的地方只有光滑得不分上下左右的墙壁和地板。
嘟囔着“虽然布鲁斯现在的确更接近那个德古拉了……”，迪克取出携带的照明装备。
当另一束光出现，并且照射在杰森身上，迪克更加疑惑了：
“你那套盔甲呢？没见过你这套制服啊……嗯，不过也不差，布鲁斯说你当了一段时间雇佣兵，很符合你的气质。”
光也同样照到了莫德雷德，迪克眼前一亮。
“酷！这是……是现代仿古的装备吗？骑士盔甲也很棒啊。”
他当然不会忘记现在在场的不只是杰森，但是之前刚要打招呼就被杰森打断了，某人好像不怎么愿意自己跟这位女士交流来着？
莫德雷德很受用的给他转圈展示了一周，迪克还很配合的避开面部，用手电给她的盔甲打光。
“不是什么仿古啊，这就是货真价实的不列颠特产啊！”
莫德雷德用剑拄着身体，歪着头想了一下：
“嗯，你的也不错，如果你不要那么像高文就好了。”
他就是杰森那个没见过的哥哥？那还真是高文……
“高文吗？我记得应该是一位很出色的骑士吧？谢谢你的夸奖啦。”
“哈？你也喜欢吃土豆吗？”
“不，怎么话题突然就到土豆……其实我更喜欢麦片，方便，味道也不差。”
“……别学高文说话啊你这个混蛋。”
杰森依旧在思考，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开口问道：
“迪基鸟，你记不记得，我在这里死过？”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最关键的，关于他记忆的盲点。
在杰森的视角，作为阿卡姆骑士的他的确有着一套如迪克所说的盔甲，但是……在他的印象里，见到的夜翼，仍然是那套轻便的，达米安的刀都可以割开的经典制服。
这不对，在杰森策划的席卷整个哥谭的大事件里，长枪，重火力武器，坦克，这些高杀伤力的武器应有尽有，如果迪克真的参与到这场纷争，眼前这人的装备，才更加合情合理。
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一直以来最熟悉的，并且为之痛苦的经历，现在竟然就像一场梦，一场不合逻辑的梦。
“等等，什么意思，你说的死是认真的吗？”
在迪克的认知里，自己的弟弟曾经在这个地方被小丑联合其他罪犯折磨了长达一年之久，那种经历之后作为阿卡姆骑士回归的杰森，堪比死后复生。
杰森的话不像是在说这个方面。
死？小丑通过寄来的假录像带欺骗他们，让他们以为杰森已经死去，杰森之后在阿卡姆地下遭受的折磨与死无异。
但是，为什么现在杰森要在这里提起这个话题？
“我很抱歉，杰森。”
迪克沉吟片刻后，认真地看着黑暗里等待他回答的杰森：
“我和布鲁斯都很抱歉，我知道，这并不能抚平你的伤痛……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小丑的录像带现在看来漏洞百出，但是当时的我们竟然草率的相信了。”
这是比真正的死去更难以接受的事情，当迪克意识到，被他们“确认”死亡的杰森在小丑的折磨下，眼睁睁的看见他们放弃寻找，甚至，提姆在这期间被收养了……
作为家人的他们，每一个都难逃其咎，这也是布鲁斯纵容杰森行为的主要原因。
“迪克……大哥，我现在终于知道，我死在了这里。”
什么？
迪克皱眉，上前伸手拍了拍杰森的肩膀，后背：
“你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人死怎么能复生呢？”
“记得雷肖古吗？塔利亚的父亲，他就是靠着那个活到现在的，那池水可以让人清醒。”
杰森不想在这方面过多解释，他隐约窥见了事情的真相：
“我很高兴见到你，但是，你该回去了。”
契约莫德雷德后对魔力感知更加敏锐的杰森，发现那种被刺痛的感觉没有在迪克拉开他以后停止。
脚下的仪式的确不再闪烁，但是那种感觉变成了针头刺入后开始抽取血液的不适感。
他可以笃定，眼前的人是迪克·格雷森，但是不是他们家的那位。
除了先前的推测，杰森拿出手机，拨通的电话界面上显示的联系人正是韦恩家的大哥。
“虽然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嗯，怎么都分辨不出你和我啊……你到底是谁呢？”
杰森没有给两个夜翼对话的机会，眼前的人不是泥脸的伪装，也不是什么变种人或者外星人。
他闭上眼睛，暂时屏蔽了所有外界的杂音，仔细感受身上的契约。
莫德雷德的气息在这一刻无比的耀眼，那是不断噼啪作响的，跳动着的赤色雷电，而在雷电之外，有着与那道气息相似而完全不同的，更加温和的链接。
眼前的夜翼来自平行世界，是被这个阵法召唤来的，这是杰森的推测，在遇见莫德雷德以后，他突然对这些事情接受良好。
反正莫德雷德怎么来的也没搞清楚，还能怎么办，就先这样定义吧。
“迪克，阿卡姆骑士的迪克，暂时就这样称呼你吧，总之，应该还会见面的。”
杰森突然摇摇晃晃地坐下了。
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这种虚弱了，忍耐也只是为了用正常的状态套出不确定身份的某人的信息。
现在，大概要说再见了。
很奇怪，就像是还在布鲁德海文的某人自己来到了这里，像往常一样跟自己和莫德雷德聊了些有的没的……
但是说着还会见面，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啊……扎坦娜会有办法的吧，总要搞清楚另一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杰森挂断电话，朝对面有些迷茫的阿卡姆夜翼招了招手：
“向你那个世界的我问好，让他多揍蝙蝠侠两拳，嗯，算我的吧。”
阿卡姆夜翼的身影开始从下往上渐渐消散。
“还真是搞不清状况啊……没想到凭依以后还能遇到被召唤这种事情，是套娃吗？”
他看着杰森，又笑着朝莫德雷德挥手告别。
“有人跟我说，很遗憾同为Saber没能够跟你好好交手，对不起。”
在莫德雷德诧异的眼光里，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夜翼彻底的消失了。
“啊，我说为什么不开灯，原来不是一个地方！”
杰森松了口气，虽然暂时的虚弱没法避免，但是至少没有再加重了。
他看见手电筒的光越照越远，原先如同空气墙一样的东西逐渐消失。
“魔力的反应，越来越微弱了。”
莫德雷德朝杰森伸手，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大概今天杰森要坐在这里等待体力恢复了。
“嗯……”
杰森被莫德雷德搀扶着往入口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暗红色的仪式，问题仍然没有完全解决。
他意识到自己认知里“熟悉”的记忆更可能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而那个世界的夜翼也告诉他，那边的杰森是记忆里逃出疯人院的剧本。
……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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