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辰在心底叹息一声，哪怕是濒死之时，楚灵雨还是没有放下心底的执念。
她对于自己的恨意刻骨铭心，根本不能消散，这就是女人的执著。
“可我也知道，落得如今这下场……都是我自食恶果。
一开始我就做错了，我不该不可一世，被嫉妒冲昏头脑，对你的女人下手。
所以你报复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我却对此念念不忘，才走到今日。”
楚灵雨哭得梨花带雨，不时发出自嘲的笑，看起来像个神经病一般。
“哈哈哈，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谁也怪不着……
林远辰，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卖，不管花再多钱我也会买……
我不想要做你的敌人，与你作对，咳咳咳……”
她又哭又笑，情绪很是激动，难以自已地剧烈咳嗽起来。
林远辰这才发现，她衣袍并非被外伤染红，而是大汩大汩从嘴里喷出的血浸染的。
纵然见过了许多人的生死，眼前这一幕还是有些揪心，林远辰叹息一声。
“你先别说话了，好好歇一歇，想说什么以后慢慢说。
等我的能力恢复了，一定能够救你，到时候再把你哥哥也救出来！”
这个女人与他斗了这么久，像牛皮糖一样难缠，也给自己招惹了许多麻烦。
可如今她眼看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却让林远辰感到有些恍然。
他曾经不只一次想过如何解决掉楚灵雨，她冥顽不化罪恶多端不值得自己手软。
可此刻，他就是觉得心底憋得难受，甚至说不上缘由。
在变异营短短几天时间里，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他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暗无天日，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赴死。
甚至在心底笼上了浓浓的悲伤与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青木右钱的计划。
如今一切还未成型，就可以将自己逼进无可奈何的绝境。
若是真的有一天，他真正实现了所谓的灭世。
是不是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会体验这无力反抗的绝望？
虽然楚灵雨并非他朋友，也是咎由自取，但终归还是华夏同胞。
甚至不用把脉，他都知道楚灵雨时日不多。
哪怕自己那些神药还在，用金针为她治疗，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就像昙花一般，短暂盛开后，楚灵雨的生命不可逆地走向凋零。
“林远辰，你不用骗我，没人可以救我。”
楚灵雨脸上的笑容愈发凄美。
“不过有你这话，我就觉得值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然了解。
青木右钱是怎样的人我也清楚，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可是你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一线生机！”
林远辰的脑子里很乱，温声安慰道。
“没用的……已经回天乏术了，我只是一个基因的载体。
基因被取走，我就成了一具空壳。”
楚灵雨轻咳了一声，用力地说道。
“从我答应青木右钱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最终下场……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还是想说，我……是真的恨自己，特别特别恨……我……”
楚灵雨再也说不下去，心底的懊悔让她嚎啕大哭起来。
她恨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非要作死，恨自己小题大做，睚眦必报。
否则又怎么会落入青木右钱精心编制的圈套。
如若是时光倒流，一切都未发生，她还是那个身份尊贵的京城唐大小姐。
还过着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有大把大把美好时光。
……
哪怕是父母早逝，可哥哥是她能依靠的坚实臂膀。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卖，哪怕她再恨自己，也无济于事。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远辰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楚灵雨，还是在安慰自己。
心底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喉咙也像被棉花堵住了，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看着如今楚灵雨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心底也弥漫开难言的悲伤。
“不会好起来了，我知道，林……远辰。”
楚灵雨原本涣散的目光突然一亮吗，伸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奋力地说道。
“求你……求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华夏，让我不会死不瞑目。
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一定要将我哥哥从青木右钱手里救出来……
青木右钱还没来得及对他进行改造……一定要赶在他变成怪物之前，救下他……”
“你放心吧，只要我能活着离开，就一定让楚轩平安无事。”
林远辰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道。
“好……好……我放心了。”
林远辰的承诺，像是让楚灵雨终于松了口气，无力地瘫在林远辰的手臂间。
“楚灵雨……你保持清醒！千万别睡！”
林远辰拍着楚灵雨的脸颊，想让她保持清醒。
作为一个医生，他很了解对方现在的状态，如若是昏睡过去，或许就永远沉睡了。
“你好吵……我真的累了。”
楚灵雨被他又拍又晃，恢复了一些清明。
这段时间，她可谓是度日如年，如今林远辰承诺会救楚轩，她也就可以放松了。
“不行！现在再累都不能睡，要不你和我说说话吧。”
林远辰脑子一转，轻声说道。
“这地方暗无天日，那些人都跟死人一样，我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和你能有什么话好说？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咱们可是水火不容的仇人，我不想惹你生气了。”
楚灵雨眨眨眼睛，并没有精神太多。
“你是我在这儿唯一认识的人，不和你聊和谁聊？”
林远辰轻咳了一声，淡声说道。
“聊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睡过去，否则什么都没了。”
“可是我真的没力气了，我好累，坚持不住了……”
楚灵雨可以感受到意识渐行渐远，视线也愈发模糊，哪怕是被林远辰抱着，还是觉得冷。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再一次攥紧了林远辰的衣服。
“林远辰……你说过，一定会保证楚轩平安无事，对吗？你一定可以做到吧？”
“对，这是我承诺你的事，就不会食言。”
林远辰感受着她愈发冰凉的身体，急切地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事，楚轩肯定会难受，所以你不能死，要和和他一起回华夏！”
“回……华夏？我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楚灵雨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一字一句都拼凑道。
“你救出……楚轩时，记得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最后……伤害了他……也让自己……万劫不复。”
“楚灵雨！跟人道歉就这么没诚意吗？想要取得他原谅，就亲口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