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拍

开机仪式很简单,毕竟不是什么知名大制作,导演和演员都是不名一文还没毕业的学生,制作人只能说是资深业内新一代,改编作品的作者都除了导演没人认识……若非各项审批资质齐全还投资不小,当做学生搞的社会活动也无不可。所以虞芷芃这剧组一群人都非常默契的走了一下流程,给拍摄地影视城的东道主表示了一下存在感,就直接进摄影棚了。

考虑到游戏画面后期制作很费时间,拍摄进度就将游戏内的情节都统一安排在了前期。还好剧组的筹备工作非常的流畅,这才刚刚进入了夏天,温度没有特别热,演员们穿戴上电子捕捉装备时不会太难受。

“cut!刚刚的攻击动作偏了,重来!”虞芷芃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摄录画面,皱了皱眉,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对话筒下令。

李玉橙随着威压线,退回到起点处,也默不吭声的再次根据号令,摆出姿势,然后起跳,翻滚,用力挥动手臂,将手中的武器甩向虚空中的怪兽,脸部的汗水划过那些粘上的小型捕捉器,一点点的淌下来。

“好!可以,镜头换轨道,准备下一个!”虞芷芃表情不变,再次道:“真水无香走位一下看看。”duwo.org 比奇小说网

镜头灯光调整的空闲时间,一个演员助理就上去给李玉橙喂水,没办法,穿着捕捉设备和威亚线,她的活动空间其实很小,出汗又特别多,所以只能像大爷一样被人伺候吃喝,多亏现在都是素颜,至少不用补妆。这也是演员必须有助理在现场的普遍原因,实在是很多现场情况都不方便。有的演员没有能力自己雇佣助理,又碰上剧组没有足够配套人员的话,大概就自己忍受各种不便和痛苦了。

“没想到啊。”叶玲珑这时坐到了检查录像的虞芷芃身边,给她也递过去一杯水:“你这控场能力和拍摄进度,不止超过了我师弟的预计,还超过了我预估的一半还多,看来在你身上,我们两个都看走眼了。”

虞芷芃刚刚从摄像机前面收回思绪,就听到这么一段话,还反应了一下,晒然一笑。这些工作她上辈子在片场都摸爬滚打琢磨了快十年,在成为总导演之前,她还曾经担任过数次执行导演,帮各种奇怪的导演做过代工,控制调度现场算是最基本的能力。现在这个剧组除了配合度极高的制片人,剩下都是全新的工作人员,和没有什么经验但是热情高涨的青年演员,指挥起来如臂使指,能够协调好,让他们都流畅的运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些东西,我早就在脑子里面想过无数遍了。”她喝了一口水,回头笑道:“我知道你们这几个月这么配合都是看着我出手大方,其实吧,没几个人认为我能做好这件事,觉得我一个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就是扔钱听个响的也不一定……但是我却是认认真真每天做预演,把每一个分镜头都反复研究过的。这是我要走的万里征程第一步,也是千层高塔的地基,绝对不能搞砸。”

“你也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听到虞芷芃发自内心的大实话,叶玲珑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只是勾起嘴角道:“我和师弟都是看好你的,不然我们两个就是真的空闲,难道差了你的这份工钱。就好像他说的:你就算这个项目意外黄了,以后也肯定不会差,就当提前投资了,不亏。”

虞芷芃这才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是靠着那点同校香火情和职业素养撑着,才来给我做事情的,没想到你们还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投机意向啊?”

叶玲珑则涎着脸凑过来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搞个工作室?把这次的几个好苗子,包括那个搞摄影的姚玄意,还有李玉橙,我侄孙,全都签下来,一起放长线,钓大鱼?”

虞芷芃还真的没有想过,她上辈子就是个从底层慢慢磨上去的小导演,虽然也有挂靠的公司,但是更多也就是找个导演经纪人来帮忙处理事情,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了各个剧组项目工作中。

不过现在她的身份已经不是给制片公司打工的小导演,而是主要投资人,在做导演工作进行拍摄和后期制作之外,以后还要主导运营自己的影视项目的销售。而且将来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部试水的青春偶像电视剧,还有更多有趣的题材,那就确实是要有一套相对固定的班底来做事,挂靠公司肯定比不上自己开公司更加有话语权和行动力,现在人少,先搭建一个工作室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至于眼前这群剧组成员还有演员们,她也确实非常心动,将来运营影视作品,顺便也会包装演员,互惠互利,一举多得,以后拍摄其他作品都可以直接上马,省去了那些经济公司赚差价。

看到虞芷芃眼睛一亮,叶玲珑就知道她已经心动,不等她回答就道:“就知道你也很赞同,来,签字吧。”

虞芷芃低头一看,一份协议书已经摆了出来,并且贴心的翻到了签字那一页,叶玲珑还拔下了笔帽,就等着她动手了。

“……”虞芷芃无语的片刻,把协议书放到了剧本下面,转身坐正,右手拿起了话筒:“第七场,第十二镜,准备!”

叶玲珑看没法一次性忽悠到底,讪讪的拿回了笔,又去处理现场其他的事务了。啧,资本家的小姐也这么难骗,打工人何时能够出头啊。

一旦投入工作,虞芷芃就将刚刚的小插曲抛下。仔细查看了刚刚的镜头,沉吟了一会,还是喊停,叫来了饰演“真水无香”的演员,道:“黎海秋,你现在是一个在游戏中耍帅的富二代,虽然很自恋,还是氪金大佬,但是游戏技术还是很合格的,而且你其实并不确定芦苇微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甚至不能确认她的性别,所以你不要太过轻佻,尽量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就是那种老子最帅,其他人都要配合我的气质……明白吗?”

现场响起了一阵轻笑,不过黎海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混淆了角色的心理状态,又重新掂量了一会,对虞芷芃道:“明白了,导演,我重新再来一次,抱歉了。”这后面的道歉是对搭戏的李玉橙还有幕后的工作人员说的。

虞芷芃表情没有松动,点头对着话筒道:“再来一次,准备——”

“cut!动作错了,跑出了镜头,再来!”

“好,表现合格,再来一次!看看能不能再流畅一点。”

由于预算比较充足,虞芷芃也很希望做出精品,并不打算太过累到演员,所以高强度的动作戏份就采用了轮替,李玉橙完成了自己这一组镜头,终于能够从满身的设备中解脱出来,却也没有离开现场,只是默默捧着热茶来到了导演座后方,观摩其他人的表演。

虞芷芃看这姑娘还挺上进,干脆在武术指导教导其他人动作配合的时候,把她之前的戏份给她播放了一遍,然后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李玉橙很诚实的摇头。

虞芷芃也没有什么不满,又调出了刚刚拍摄的莫知惶这个男主角的一部分打斗动作,对比就非常鲜明了,同样都是带着设备的笨重,莫知惶偏偏那种力量感和动作平衡都极为流畅,李玉橙想起他的镜头拍摄确实是过的最快的,走位之后基本都是三次就足够,比自己十几次才过一次强到天上去了,而成品的差距还是这么大。

看到李玉橙羞赧的低头,虞芷芃却笑道:“我不是要你看你们两个的能力差距,你是真正的新人,他是专业出身还在戏剧舞台打磨过,所以我愿意给你十倍的时间来学习锻炼。你要看的是你们两个的眼神。”

李玉橙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虞芷芃看出她未尽的话,又道:“你是觉得你们这都是游戏里面的动作戏份,以后都是电脑建模,表情眼神不重要吗?”

李玉橙仿佛被人看穿了,眼神也有点闪躲,低低的“嗯”了一声。她倒不会不承认自己的理解错误,但是也是真的不明白。

虞芷芃很满意她的坦率受教,不怕不懂,就怕不懂还要硬撑,演员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导演才是镜头主导,演员必须先配合导演的要求为主。

“你仔细看莫知惶的眼神,他虽然力量足,但是却没有你的那种杀气。你要想清楚,你们都是在玩游戏,无论对待游戏多么认真,眼前的敌人那也不是你真是的仇人,所以整个动作,他做起来就是非常的自然,目标明确,一击即中,毫不恋战。”虞芷芃重点播放了两个人的出击动作部分,认真描述道:“而你似乎不自觉就用了情绪,表情紧绷之外,动作难免会失衡,后面表现最好的一次,看起来更像是疲惫之后松懈了下来,动作才舒展了许多。”

见小姑娘有点开悟的样子,虞芷芃方才满意的说:“现在这些镜头都会经过电脑建模处理,所以你的表情稍微出格,影响不大。但是你要抓住机会,迅速成长起来,控制好每一组镜头的情绪,后面的文戏拍摄就更容易表现了。”

“我会的。”李玉橙望着虞芷芃,非常郑重的道:“谢谢导演的指导。”

虞芷芃挥挥手道:“你成长起来就是最好的。我为什么不采用替身给你们拍这些动作戏?难道那样不是省事省成本?还不是希望你们能够学到更多吗?”

李玉橙却噗呲笑了出来:“导演你这就不诚实了。我明明听到叶制片说,咱们亲身上阵,建模的质量更好,将来后期宣传也是一个大噱头呢。”

虞芷芃看眼前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到位了,没空去教育这个“不给领导面子”的小丫头,只能用力瞪了一下她表示威慑,扭头拿起了话筒:“灯光,就位准备——”

虽然是拍摄一场公会大战,实际上却是很多人的单独镜头拼接上,最后再给一个所有人一起行动的大场面,所以群戏场面并不多,在调整了几次拍摄角度后,正好在晚饭时间收工。

进入剧组开拍,虞芷芃的三餐自然没法再回去那个有人伺候的老宅,按时准点还保质保量地解决了。她默默思念了一下那个可爱的家政员工小陶,干脆利用职权,给剧组全员都包了影视城一家比较干净的餐厅的席面,荤素搭配还几天一换菜单,午餐用外送,晚餐就集体去餐厅用餐,每一桌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根据饭量大小而不是工种来混合搭配,也就是饭量小的和饭量大的均匀分布,保证不浪费粮食。

这个举措让年轻人们欢呼雀跃,正是跳脱的年纪,不用吃传说中诡异的盒饭,而是大家天天到餐厅聚餐,简直好像过节一样,这样的生活就是薪酬低,工作累一点也是开心的。

解散休息时,虞芷芃看到这群人面对资本家的小恩小惠,纷纷对她表示感恩戴德,稍稍感慨了一下,到底还是摇头挥去那些上辈子的黯淡记忆,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为什么导演在片场都非常暴躁?不是他们都天生脾气不好,而是导演真的算片场最累最辛苦的人。他不仅要控制拍摄时候,各个工种的配合运转,每天收工之后,他都要根据当天的成品,进行初步的剪辑,判断,然后根据情况,安排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如果前面的任务存在延误,后面就要采取补救措施。影视拍摄场地一般都是凭计划租用,时间管理是很紧张的,要是出错了,那么还要尝试调整计划来进行配合……诸如此类零零碎碎,所以一旦某个预定的环节出错,最烦躁的就是制定计划、白白浪费了许多心力的导演,他能不暴跳如雷吗?

忙完手头的资料整理,虞芷芃还想了一下如何解决剧组向心力和闲暇生活的问题。

在剧组呆过多年的她很清楚,这些年轻人刚开始进剧组的几天,都还觉得很新鲜,普通人在陌生的环境多少都会谨慎收敛些,干劲也足,但是整个拍摄时间长达数月,封闭单调的环境和反复重复的工作,很容易滋生惰性和燥郁,就连一些资深老演员都会找点乐子来缓解,这也是“剧组夫妻”露水情缘极为常见的原因。

可是《微微一笑很倾城》剧组的人基本都是没出校园的年轻人,远远比不上那些老油条们的自控能力,无聊了谈恋爱是小事,如果闹出感情纠纷,可不是什么小问题。所以她要想一下,给这些人多一点集体娱乐的东西。

扣除了那些容易受伤而且存在性别差异,不少人不方便参与的体育运动比赛,虞芷芃最后还是选择了找魏池帮忙。很快,每个演员都拿到了一个“千里江山”未完成版本的测试账号。没错,她直接发动了网络游戏的力量,并且让演员们选择了自己饰演的角色身份,幕后人员则随机进行分配,大家就在游戏中进行一对一和多对多的战斗,根据战斗成绩,获胜者可以得到晚餐升级等等的待遇。

令人意外的是,运动神经非常发达,武术动作可以反过来教导武术指导的莫知惶,居然是个真正的游戏小白。

本来大家在相处几天后,都被他过硬的业务能力还有高冷的外表震慑,隐隐以他为集团领袖,哪知道,等到了游戏中,第一次会战,众人全都没有什么经验,还在摸索着互相搏斗,就看到莫知惶的“一笑奈何”已经躺倒在地。后来进入正式比赛,“一笑奈何”就以极高的死亡率,战斗积分成为全剧组垫底。

看着莫知惶那一向冷静傲然,生人勿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茫然,捧着电脑的年轻人们也都面面相觑。

还是虞芷芃忙完了事情过来看热闹,活动一下手脚,才发现现场的尴尬,随便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战绩列表,惊呼出声:“一笑奈何居然是最后一名?莫知惶,你对得起大神吗?”

既然导演都带头嘲讽了,大家也都不再收敛,笑声此起彼伏,欢乐的海洋淹没了除莫知惶外的所有人。

虞芷芃笑过了一会,还是来到莫知惶旁边,非常深沉的道:“你赶紧练习一下指法,虽然后面拍摄的时候,游戏画面都是专门制作的,用上剪辑特效,没人能够看出深浅。但是你的操作还是要你自己来完成的,我总不能给你的键盘操作也请个手替吧?而且你后期宣传还要作为游戏标志出场的,可别砸了咱们赞助商的招牌!”

莫知惶从此又多了一个任务,可以输掉游戏,但是一定要练习会那些预设的游戏操作连招指法,保证在镜头之前,他是完美的游戏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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