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命运相叠

明明是与死亡、地狱十分相称的白骨灵,为什么无法触碰地狱?

走过一个又一个坟场与墓地,为什么还是未能敲响地狱的大门?

或许这是毫无道理的泄愤,但是这又如何?

就凭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就足够让人愤怒!

“去死吧!!!”

黑绿强光闪耀,弥漫整座彩宸殿的白色粉末由白骨之碎、昙花一现与半日长留组成。

“呜……”“唔!!!”

被白末围困的青丘倩秋和礼怨姬的灵力忽然暴涨,凶猛地冲破血管,双双紧紧捂胸呻吟倒地。伴随着青丘倩秋倒地的还有一支白箭。

幽怨的声音在回荡——

“他倒是很公平……”

被红色渲染大片身体的凤凰一边痛苦嗷叫,一边全力振翅尝试御风吹散白末,然而翅膀微微颤动后,他们双双倒地。

同一时刻,被红缎紧束的上身残破且骸骨脱出的昙花苦短尸体也撞在彩宸殿的墙壁凹出一个巨坑,紧接着裂纹快速游走,整片墙壁坍塌。

“可恶……妾身就不适合这种粗重活……”捂住腹部的湘妃竹泪向木头喊话,“小家伙,别管那些人偶,先来给妾身疗伤。”

木头轻轻摇头:“她们、伤得更重。”

湘妃竹泪轻笑:“你觉得他们是活人吗?”

木头歪头,无法理解湘妃竹泪的问题。

湘妃竹泪轻叹一气,用烟管敲击身旁的瓦砾,人偶全部化作竹子碎裂。

“你真的理解生死为何物吗?”

“……”

“咚!”二人的注意力被附近一声沉闷的打击声吸引。

一副握着白箭的白骨从墙壁坍塌而成的洞口摔入彩宸殿。

“哐当哐当!”完成任务后被镜明握在手里的一根由十数短小铁棒临时拼凑连接而成并特别缠上朝露和尚遗留佛珠的铁棒解体。

“又是你们!!!”

红缎交织将被打碎左边大半与嵌入尸体的两副白骨紧束,同时玉笛卷起狂风将漂浮在空中的白末“塞入”两副白骨之中。随后落焱冲着白骨之堆嗷叫点火,镜明与姬瑞燐耗灵维持与加强落焱的火焰。

明明方才还暴怒不已,现在白骨灵却彻底沉寂,甚至没有痛苦嗷叫或者挣扎,只是默默地接受着熊熊烈焰的灼烧。

——好痛好痛好痛,但是味道与他的好像。

是幻听吗?镜明与姬瑞燐都听到了水珠连绵滴落的声音。

——好累好累好累,说到底,我现在究竟为什么活着呢?

——如果能够与他再次相见,即便做魔神的爪牙我也心甘情愿。

——如今不过就是一只任人差遣、嘲笑且无人在意的狗罢了。

一瞬之间,白骨残骸与碎片化作粉末。

镜明以金瞳扫视四周,彩宸殿外的骸骨也全部变成粉末,随风而散。依然有所顾虑的镜明没有立刻靠近,并且想要以冰将粉堆封冻。

“蠢货,竟然为一个这么‘差劲’的男人而死。”捡起白箭的青丘倩秋爬起身,巍巍颤颤地走到粉堆,用爪子与尾巴小心翼翼将零散的粉末扫到一起,“我呢,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幸福快乐地活着,然后下到地狱的时候向你们炫耀,让你们悔青肠子。”

——“能否炫耀不知道,但是现在你就能下地狱。”

“?!”

待连同本人在内的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钢铁般的五彩尾巴已经将青丘倩秋砍成两半并卷走白箭。

星点与雷电立刻冲出屋顶,但是与驺吾纣的尾巴擦身而过。

“狐狐!怨姬!明哥哥!”木头冲入。

“木头,快帮倩秋治疗!”

说罢,白麟冲出殿外,向驺吾纣发起追击。镜明即将跨出殿外时,地面忽然变作沼泽下陷。

“!”

及时起跳越过沼泽的镜明,随即以白玉剑抵挡重击而来的斧头。

“秦空?!”

由于斧头冲击力强劲和准备不足,镜明翻倒在地。

镜明无法分辨身后长有点缀着三三两两黑羽白骨之翅的双瞳血丝满布、全身青筋隆起的秦空,究竟是被控制还是单纯暴走。

不等镜明站起身,秦空再次向他挥出斧头。

“哐当!”

镜明唤出黑曜剑并以寒气缠绕,勉强将斧头连同秦空的手冰冻、拨开,然而他无法阻止一个雷速砸到他身上滚烫的水银之球。

尽管九婴珠及时反应以水膜覆盖镜明的身躯,但是水银将其撕开,其后相柳之血势不可挡地腐镜明的血肉,镜明蜷缩一团,痛苦呻吟、嗷叫。

——这究竟是什么?!你们想做什么!

——住手!住手!住手啊!!!

这次的相柳之血与之前不一样,不单单只是腐蚀血肉,它们与完全融入镜明血液的九婴珠撕扯对抗,蚕食它所保管的白麟之血。

“!”镜明身体忽然冻住了一瞬间,眼前那东西实在过于骇人,以致于镜明都一时忘记了身体的剧痛。

朦胧的视野里逐渐映入带着邪笑的某人的身影,他拧着装有长着十数只半眯眼睛、身体缠着符咒的灰鸟的鸟笼,悠悠走近。

倒卧在血泊之中想到驺吾名字的青丘倩秋不禁发笑。

想要冲向青丘倩秋的礼怨姬被瓦砾砸中,摔倒在地:“倩倩……”

抽搐吐血,已无知觉的青丘倩秋,用尽全力以余光瞥向礼怨姬,她的瞳孔逐渐失色扩散。

——没关系……最重要的东西平安无事……

纣忽然握着白箭成人转身对白麟露出邪笑:“你不该追来。”

“?!”姬瑞燐震惊地看着驺吾纣手中的白箭被握断,“赝品?!”

——“就让我再一次夺走你重要的东西吧。”

“为什么你……”

镜明的脑髓搅成一团,那时他确实砍断了他的右手,切切实实握碎了他的心脏。难道死者不可复活是假的吗?!

不!为什么一直没有察觉?!

枯木,林古,双木一古!

炎妄帝、破岩篁!

他成了怨灵,并与甄枯木共生了!

“?!”

“汪!!!”

“?”捂住被银杏叶刺伤的左眼,木头一时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此处没有枫树却有枫叶,为什么秋天还没有到枫叶却红了。

“哥哥……”天地昏黑,火种熄灭的画面涌入礼怨姬的脑海,“绝对……”

当姬瑞燐回首之时,层层相叠的凄厉、悲怆吼叫与狂笑响彻青丘。

“啊——”

绚丽的蓝光强烈闪耀之后,昏黑红光与黄绿之光激烈对抗,刺伤众人的双目。

“轰——”

三环全日食随着炎尖枪坠落地面,大地激烈震动,爆裂热风与黑风席卷切割整片青丘大地,烈焰包裹整座彩宸殿,周边坍塌的建筑物熔化瘫软。随后明亮赤光闪耀,曼珠沙华浴火而生,一切伴随西沉的太阳归于静寂。

今天不是七月初七,却彷如七月初七。

妹妹被挖心而死,哥哥悲愤嘶吼。

今天彷如七月初七,但终非七月初七。

少女赋予他血液,力量却未恢复。

——龙吟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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