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麒麟真意

昴江在逃出陵光第二日后,与来疾一同离开,回到西兑大肆宣扬罗刹一事。告知清水真相后,清水气得差点吐血身亡,日夜忙碌,做着各种善后和准备工作。

东苍一方面激烈抨击西南二国胡编捏造、故意污蔑,另一方面暗暗为罗刹没有杀掉南炎炎帝与储君感到十分遗憾,痛骂邪神同盟的罗刹未央不过如此。

北冥与南炎的关系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水下暗流汹涌。加强边境守卫的北冥军队数次遣返南炎商人或是游人,甚至在丹水边境展示被收缴的武具。赵德崇再次以文章指桑骂槐,暗讽赵易安不忠不义,北冥藏污纳垢。南炎朝廷以收成不足为由限制五谷出口北冥,令北冥的粮食价格一度上涨,但在北冥高调向东苍进口五谷后,南炎便解除了五谷限制令,转而限制桑蚕、棉花和布匹的出口。

炎帝在坤原边境线加派驻军,撤换驻守边境的姬氏干将,派出各类密探和暗桩监视监兵城要员。但是,所有密探暗桩都被昴江及三氏干将处理,只留下一个回南炎告知炎帝——李奕祈和姬瑞燐不在西兑。

同时,炎帝按照赵德崇的建议,秘授姬氏族人追杀以礼氏怨姬为首的五凤遗族,让李奕宁夫妇追寻李奕祈与姬瑞燐,另外以保护为由派遣线眼监视李奕承、李奕榆和殷天判。

李奕宁曾以下蛊咒杀李奕祈所需必要材料为由,要求采集炎帝血液,但是炎帝未有批准。

“果然没那么容易弄到手啊。”李奕宁又对着仡芈楚自言自语,“老头在和使者接触,你说等收拾完李奕祈和礼氏女之后,会不会轮到我们?”

李奕宁一脸欣喜地抱紧仡芈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

白衍华打败了原定指派给李奕榆的守卫后被带到炎帝面前。

“我要向五凤遗族复仇。”

白衍华向炎帝告密,易成伤使计让一心求飞天之术的昴江冬至南下,昴江利用罗刹协助李奕祈逃走,罗刹真身是与昴江交好、倾慕姬瑞燐的镜明。

“只要符合利益,昴江大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他之前就为了避免引发新的战争,隐瞒了我叔父被五凤遗族杀死的事实。”

白衍华叔父之死的故事有变动,辛如玉三人在实施行刺的前一日便已经被拦截,后被易成伤救走。

“但是,昴江大人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界线。这次救李奕祈没有食言,但后面的就不一定是他负责的范围了。”

唯一存活的密探无法确认白衍华叔父死亡与五凤遗族有无关系,但是能够确认长安尹氏堂确实出过一名能够使用黑雷的人物,名镜明,无氏。此人在三年前离开长安尹氏堂,其后行踪不定。之后,经姬府侍女确认,镜明曾化身玉石商人与姬瑞燐接触,并在冬至当日计划与姬瑞燐私奔。与白衍华提供的消息基本一致。

“我现在当然恨昴江大人,但是昴江大人曾在长安一战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我与他互不相欠。”

“请问炎帝,你和我的账又该如何计算?”

“炎帝,如果我之前就知道你和五凤遗族有接触,便直接就杀进来了。”

“现在我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之职而已。”

“李奕榆是唯一一个可以令五凤遗族露出破绽的人。”

炎帝始终抱有疑问,无法相信能够使用黑雷的罗刹会真心救助情敌。

对于这个问题,白衍华也十分干脆地回答:“我不知道。因为镜明现在被恶灵一类同化,脑子不太正常。”

“炎帝为何不从姬小姐身上找答案?姬小姐不喜欢镜明,但炎帝觉得姬小姐为了救李奕祈,会不会委身?”

总而言之,李奕祈追寻罗刹未必全是谎言。

后来,南炎朝廷明里暗里大肆宣扬李奕祈为夺回未婚妻追杀罗刹的故事。

再后来,有人声称凌晨时分见到皇家军队押运棺木入朱禁宫,翌日也有人说见到禁军和法事队伍运送棺木至裕陵。接着,炎帝称病罢朝七日。南炎百姓皆悲戚,纷纷猜测太子已亡故。然而,南炎朝廷未有发布任何正式讣告。

或许事情就这样暧昧地、无言地结束并不是坏事,但是在经过一番商榷后,李奕祈最终还是在绝壁留字。

毕竟,罗刹不灭将会引起百姓的不安,让他们活在恐慌之中。只要绝壁的火焰不熄,百姓便能抱有希望。而且,无论他如何行动,炎帝都一定会派人追杀他。

接受了生父要杀自己的事实后,李奕祈一直闷闷不乐,但也不单单为了此事。

炎帝的话语一直在他脑海回响——

“我的奕祈,本来很完美。”

“朕所爱的奕祈已经回不来了。”

镜明留在南炎继续混淆追兵视线,木头带着李奕祈与姬瑞燐穿过笼中黑雾。

木头熟睡,李奕祈看着黑暗中飞舞的五彩磷火若有所思。

姬瑞燐闭着眼,但各种怨语悲鸣令其始终清醒无法入睡。

“燐,那天,对不起。”

“……”

“我喜欢现在的燐。”李奕祈与姬瑞燐对视,“但是,我最喜欢以前的燐。”

李奕祈叹气:“我和……父皇是一样的。”

“不一样!”

姬瑞燐早就知道李奕祈爱的起点是姬瑞燐。但是,李奕祈与那些单纯期待姬瑞燐的人不一样,他正视了现在的姬瑞燐、包容了现在的姬瑞燐。

“你们……不一样!你,接受了现在的我……这么差劲的我……”

“燐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姬瑞燐低头,然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李奕祈的眼睛,“所以,也没办法真正地喜欢其他人……”

少女的心十分混乱。

既想接近姬瑞燐,又想反抗姬瑞燐。

既希望别人接受现在的自己,又希望别人否定现在的自己。

“是啊,喜欢自己真的很难。”李奕祈温柔地为姬瑞燐抹去眼泪,然后露出最灿烂的笑容,“现在我们自由了,我们一起学着如何喜欢自己吧。”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照亮着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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