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旧友到访

那是毫无意义的争论。

“亏我们一直当你是朋友!”

“呵,朋友?收到振宇死讯还高高兴兴成亲的朋友吗?!我和父母断绝关系时,给父母庆祝银婚的朋友吗?!我一个人在阴冷潮湿的木屋生孩子时,被亲朋戚友、稳婆和大夫包围的朋友吗?!”

她认为真正的朋友应该与她一样终日悲痛,然而她从不曾为朋友的所爱报以同等的感情。

“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了吗?!”

“鸣鸾就是比起你们的孩子金贵!”

斑竹披上了红珠点缀的新衣裳,姚浩存和姚淑香只有一句欣喜又无奈的感慨:“这孩子像振宇。”

姚振宇为母亲挡刀而死,姚鸣鸾希望二人放过母亲而自刎。

冯氏未能逃过刺客追砍,想与二人共归于尽的姚嫣然用自己布下的烈焰阵烧死了自己。

玉兔为青丘聂己提供消息时说:“她踏入竹林之后,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天空,直到月亮升起才叹气走入竹林深处。”

及时救出二人的青丘聂己回想着玉兔的话,向异常牢固的备有布置得舒适温馨地牢的竹屋抛出火把。

“我觉得姚鸣鸾与其说是为了救她,倒不如说是为了向她复仇。”

现在站在镜明面前的姚鸣鸾笑着问:“你们觉得呢?”

“咚咚咚!”仆从敲响大厅的门。

“何事?”

“有位姑娘说是鸣鸾大人的朋友,希望能与鸣鸾大人一见。”

姚鸣鸾稍显烦躁:“这种事情不必逐一向我确认,你可以自行打发。”

“那位姑娘说……”负责通报的仆人稍显为难,双目瞥了瞥李奕承。

李奕承笑了笑,没有说话。

姚鸣鸾咋舌:“她说什么?”

“她叫迎阳。”

“?”与姚鸣鸾一样疑惑的镜明向仆从确认,“只有她一个吗?”

“还有一位公子和一位护卫。”

镜明向姚鸣鸾点头示意,可以放心让三人进来,姚鸣鸾轻轻摆手让仆人去请。

镜明向众人解释:“到重华那天,我通知了他承嘉王到访重华。”

只是镜明从未想过李奕祈真的能够成功摆脱火神容光,所以第二天睡醒就把这件事忘了。

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李奕承有些不知所措,僵硬正座,眉头紧皱。李奕祈同样紧张,同手同脚地迈入大厅。

待仆从把大厅的门关上,显露真身的李奕祈僵硬地向李奕承打招呼:“承皇兄。”

李奕承由上至下细细扫视李奕祈之后,“哼”地把头转向姚鸣鸾:“出了宫就把礼仪全丢了吗?首先应该跟主人打招呼吧?”

李奕祈一脸慌张地拜见姚鸣鸾。

陆迎阳兴奋地向姚鸣鸾问好:“鸣鸾,许久不见。恭喜你平安地回到重华,接任国相。”

姚鸣鸾微笑点头答谢,抬起头的时候顺道向金楼皓月使了个眼色。

金楼皓月即时反应,代姚鸣鸾发问:“迎阳姑娘,原来你与鸣鸾城主是朋友?”

陆迎阳的脸泛红,不安地看着姚鸣鸾确认:“我们是朋友吧?”

“为什么现在还要重新确认?你们吵架了吗?”

“不是的。”陆迎阳慌张地解释,“虽然只是在几次治病的时候见过,但是因为聊得十分愉快,所以我单方面把鸣鸾、城主当做朋友了。”

“像以前一样直接叫我鸣鸾吧。”

李奕承严厉紧盯陆迎阳:“治病?你是医师?”

面对一脸严肃的李奕承,陆迎阳回答得十分小声:“是、是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嗯?”忽然被李奕承以捉奸一样的眼神狠盯的李奕祈连忙否认:“承皇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

“是的……”陆迎阳显得有些纠结,“我和奕祈殿下只是朋友……”

李奕承瞥了一眼诸葛芳尘之后,再次严厉地看着陆迎阳:“你姓什么?”

“我……”

“什么姓氏竟然如此难以启齿?”

“我……我离家出走了,所以……”

“为什么离家出走?”

“和家人吵、吵架……”

李奕承步步紧逼:“为什么吵架?”

“承皇兄!”李奕祈又气又怒,“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从前明明不会把我和莲皇兄重叠!为什么现在你要这样?!”

“混账!”李奕承狠狠地将桌子拍折了,吓得在场所有人身体都抖了一下。

“为兄是把你和莲太子重叠吗?!问问你自己,现在你配吗?!被别人知道你和东苍贵族女子有联系,而且还是医师,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助你夺位!”

南炎与东苍世仇,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投靠东苍都不会被原谅,这是属于南炎百姓的风骨。如果对方是医师,也会让人担忧李奕祈会不会爱美人舍江山。

“我……”眼眶红润的李奕祈对于误会李奕承的意思感到抱歉,但是觉得李奕承说得太过了,不甘心地紧握拳头,“我又没见过莲皇兄,我怎么知道!而且承皇兄为什么要特意确认迎阳姑娘是不是医师?!不就是在重叠吗?!”

李奕承拿着杯子站起身,猛地砸到李奕祈面前:“明知道她的医师身份会加重别人的误解,你还要在这里死撑是吗?!我问你,这一年多你究竟在做什么?真的是要夺位吗?!”

不等李奕祈反驳他也有在努力与各方协调、规划,李奕承继续质问:“你或许已经在认真地处理这件事,但是你并没有全心全意,不惜一切!为兄看你就是比起帝位,更喜欢现在这样无拘无束到处玩的生活!”

李奕祈委屈得全身发抖:“我没有无拘无束!也没有到处玩!”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一次,哪怕只是一次!怎么具体地杀死父皇!?”

李奕祈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的没想象过。

“就连疯癫又偏执的姚鸣鸾母亲都比你可敬,她为了自己女儿的性命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朋友的孩子甚至屠村!你呢?!”李奕承气得面红耳赤,“面对对帝位执着得可以杀掉你母后和亲族的人,你竟然只是认真的程度,你不觉得可笑吗?!比你认真的人还少吗?!”

李奕祈的眼泪接连敲响地面,然而无论李奕祈多么委屈、多么伤心,镜明都不会同情李奕祈半分,因为李奕承的话实在振聋发聩,正确无比。

有些事情光是认真并不足够,必须拼尽全力,粉身碎骨。

陆迎阳看着李奕祈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安慰他的人。

木头起身,走到李奕祈身旁,拉着他的袖子安慰:“祈哥哥,不要哭。”

木头有些胆怯地看着李奕承:“大哥哥……木头做错事,镜明哥哥会努力……温柔地跟木头说……因为木头,的心会疼……”

李奕承深呼吸:“因为他知道你会听他的话,但是我的话你祈哥哥不会听。”

李奕承留下一个气怒又失望的眼神,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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