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灵峰雪日

五月,飞雪。

追迹甄斑芝的南轩凌云对着漫天飞雪愤然叫吼:“鄢陵傲雪!”

南轩凌云原地伫立,四散松针,紧握长青剑,等待死敌现身。

骤降的温度,冰冻炸裂的草木,寒心剑在手,鄢陵傲雪参上。

鄢陵傲雪开口便是一句:“渣男!”

南轩凌云满脸不服。

“哼,难道不是吗?你根本不喜欢甄斑芝,如今来追她只是想利用她吧!和你渣男哥哥一样,就会利用女人!”

立场不同的鄢陵傲雪绝对不会理解南轩柏叶的痛苦,南轩凌云也懒得继续与鄢陵傲雪争辩,痛骂他一句:“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没资格评论柏叶兄长!”

长青剑与寒心剑交错,迸发回忆的火花。

十五年前,北冥鄢陵,灵峰,玉岩书院,五月飞雪。

十四岁的鄢陵傲雪一早被唤醒,睡眼惺忪裹着被子的他坐起身:“冬梅姐姐,为什么这么早叫醒我……”

“今天要去接前来游学的两位南轩公子。”

“呃,不是定好了是寒天哥哥去的吗?”鄢陵傲雪又躺了下去。

“昨夜山下村民半夜来访,说是看见了大蛇。父亲让寒天哥哥去处理大蛇了,你和我一起去接两位公子吧。”

“……”

“你别睡了!快起来!”鄢陵冬梅用力扯走被子。

“冬梅姐姐,你说他们会不会裹得像粽子一样啊?”灵峰位于鄢陵北部,常年冰雪不化,寒风呼啸。

“你可不许笑话别人,就当是人家龙舟节给我们‘包粽子’吧。”

“冬梅姐姐,明明你也在笑话人!”

姐弟二人有说有笑地行至山下。

当时收到南轩发来游学请求的鄢陵一族感到十分困惑。东苍游学之人首选信陵,鄢陵是南炎学子聚集之地,因东南二国关系,信陵与鄢陵之间亦颇有硝烟味。不过,一向清明正直的魏老先生排除与其亲近的一众兄弟书院,推荐两位南轩来玉岩书院定是有其原因。

“果然!”眼利的鄢陵傲雪第一时间发现了裹着厚重貂皮披风的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令鄢陵两姐弟感到困惑的是,与貂皮少年同行的青年和少年衣着单薄,头上甚至戴着金属护额,丝毫不畏严寒、不怕冻伤。

“看来南轩两位公子不怕冷,难怪敢来灵峰。”

“你真是没用啊!”护额少年笑话貂皮少年。

一直关注貂皮少年的南轩公子们,直到走近之后才发现鄢陵姐弟。

南轩柏叶赶紧携南轩凌云作揖行礼:“在下南轩柏叶,这是舍弟凌云。”

见鄢陵姐弟好奇地看貂皮少年,南轩柏叶补充介绍:“这位是我们的仆人,阿长。抱歉,阿长还不太适应这里的寒冬,让两位见笑了。”

貂皮披风原本是为主人准备的,因为主人心善,最后披到了畏冷的阿长身上。名为阿长的仆人,长相秀美,瑟瑟发抖的他满脸抱歉地向鄢陵姐弟行礼。

鄢陵冬梅微微一笑:“小女鄢陵冬梅,这是舍弟傲雪。原本应该由兄长寒天来迎接两位公子,但兄长临时被家父吩咐办事,便由我们代劳,希望两位公子不要见怪。”

“能得冬梅小姐亲自迎接,柏叶深感荣幸。”

那一瞬间的对视,便是一见钟情。

那夜,浮香阁庭院中响起悠长的琴音。

一曲过后,闻到香气的南轩柏叶回首。

“抱歉,叨扰冬梅小姐休息了。”

鄢陵冬梅摇头:“柏叶公子,琴艺高超啊。”

“哪里的话,比起琴艺汉华一绝的冬梅小姐实在不值得一提。”

南轩柏叶琴艺一流,但很少在人前展示,因而无法进入排名。

南轩柏叶稍显迟疑:“柏叶能否有幸听冬梅小姐弹奏一曲?”

那一夜悠悠琴音,思慕一发难收。

由于兄姐互相关爱、照顾对方,鄢陵傲雪和南轩凌云逐渐看对方不顺眼。开始只是暗中较劲,最后明面争斗,无论是舌战还是实战都严重扰乱了课堂秩序,二人屡屡受到惩戒,包括抄书、打扫和修缮等。

被特别允许同席修学的仆人阿长,只希望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学习。然而,阿长经常被迫卷入两位同龄人的争斗,负责监督接受惩戒的二人。因接受惩戒而愤愤不平的二人总是很快再次打起来,又增加惩戒,如此恶性循环。

阿长因为监督不力被罚不能吃饭。经历了数次饥饿后,阿长也变精明了,在二人打起来之前:“两位公子,为何不比试谁先抄完书?”“谁先完成打扫?”“谁先……”

谁胜谁负根本无所谓,总之阿长吃饱饭了。

自从南轩两位公子到玉岩书院之后,玉岩书院就充满生气与热闹。两位少年的争斗自然让人瞩目,冬梅和柏叶斗琴也令人耳目一新。

玉岩书院唯一忧思不断的便是处理大蛇迟迟未有进展的鄢陵寒天。见兄长愁眉不展,鄢陵傲雪主动请缨,当然被寒天以凶险为由拒绝。

然而,热血少年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

时刻紧盯对手的南轩凌云也紧咬不放。

从村人处打听到大蛇消息后,一同深入大蛇最后出没的洞穴。

尾随在后的阿长深感不安:“我说,两位公子,我们回去吧……”

“!”蛇尾一甩一拍,火把掉落地面被扑灭。

黑暗之中,南轩凌云四散松针,鄢陵傲雪投掷冰晶,阿长挥剑攻击,巨蛇活动异常迅速令少年们的攻击全部落空。

紧靠在一起的三人集中精神捕捉巨蛇气息,香雪缓缓落下。

“这边!”“看招!”

哗啦哗啦,少年们的剑粉碎,巨蛇的皮肉坚硬无比。

感觉不妙的少年们试图逃离,但是三人瞬间被大蛇卷起,少年们拼命挣扎。从大蛇嘴里发出的“嘶嘶”声越靠越近。

大蛇张嘴:“!”

“趁现在!”阿长大喊。

因为嘴里被刺入突如其来的匕首,大蛇的尾巴一瞬间松脱。挣脱束缚的少年向着寒风吹来的方向拼命狂奔,在看见洞口光芒的瞬间,鄢陵傲雪与南轩凌云兴奋不已。

“?”逃出之后,二人才发现情况不对,“阿长呢?!”

因为大蛇穷追不舍,跑在最后的阿长骤然转向。大蛇又一次张口,阿长瞄准时机跳入。因为插得很深,匕首还留在大蛇口中,阿长抓住匕首,用力向前划。

大蛇仰头张口叫吼,试图将阿长吞入肚子,然而紧抓匕首的阿长悬空在大蛇的喉梗。

大蛇只好用力呕吐,连同未有消化完毕的尸体将阿长吐出。

阿长立刻爬起,向着出口方向跑去。然而不过数步,阿长身体麻痹倒地。

看着从擦伤伤口处开始发紫的手,阿长才发现方才的尸体都沾满了大蛇的毒。

“没毒……才怪!”阿长逐渐失去意识。

“阿长!!!”

在鄢陵傲雪和南轩凌云的身后,是鄢陵寒天、冬梅和南轩柏叶。

“啊,他不行……”

阿长疑惑,他是谁?

大蛇最终逃脱,并销声匿迹。

阿长成功得救,卧病一个月。

鄢陵傲雪与南轩凌云因为擅自行动被罚一百鞭之后,各自面壁思过并抄书百卷。

在那期间,鄢陵冬梅和南轩柏叶救下了一只丹顶鹤,丹顶鹤十分有灵性,能闻琴翩翩起舞,替因为少年暂息而恢复平静的玉岩书院带来新的欢乐。

待阿长恢复之后,少年们再次聚首,意识到自身弱小与鲁莽的他们不再斗得如火如荼,而是专心学习,互相请教,共同进步。当然,偶然还是会小打小闹。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