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海庭三王

死寂之后是汹涌澎湃的谩骂。

“痴心妄想!”

“不知天高地厚!”

“下等生物竟然也敢向雅陛下求亲!”

“雅陛下,阴谋!一定是阴谋!”

夏将军怒吼:“肃静——”“陛下自然明鉴,不需你们多加提点!”

一时失神的雅王乌贼也立即回神,收紧缠绕镜明躯体的触腕穗,同时解放镜明双眼:“你这只海蟑螂全心拿朕开玩笑是吧?!”

镜明一脸严肃:“绝无此意!”

“那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何忽然向朕求亲?!”

“求生。”镜明汇聚所有真诚于双眼,“实不相瞒,西北两位君主对雅陛下并无倾慕之情,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联姻阻止洪水浩劫。”

“……”

这一理由,谁也无法反驳。

然而,依然存在两个疑惑。

“为何玄武君选她做求亲使者?”

“冒犯……陛下罪……罪该……万死……”

面对雅王乌贼,深陷恐惧之中的陆迎阳无法正常组织语言,呼吸急促,面色苍白。雅王乌贼对这份恐惧既满意又心烦,留给陆迎阳一个不耐烦的白眼之后,视线重新聚集在镜明身上。

“玄武君的使者原为南炎太子李奕祈,因为身体不适未能与我们一同下海。”

“原本我们还在测试与探索进入海庭之法,未曾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进入海庭。迎阳姑娘便临时成为玄武君使者。”镜明诚心道歉,“两手空空,慌乱之中还伤了一位住民,还望雅陛下见谅。我们定会好好赔偿。”

雅王乌贼眯起眼睛,细细观察镜明:“为何二人同时向朕求亲?”

“虽是政治联姻,但不代表无情可谈。实际上,我们不仅仅只是代表昴江国主和玄武君,雅陛下可从西北二国所有臣民之中挑选夫婿。”

“呵。”雅王乌贼将镜明拉近到仅一个拳头的距离,同时触手抚摸镜明的脸与身体各处,“包括你?”

“当然。”

金莲游园唯一的价值便是令镜明掌握谎言,父亲与明镜由始至终都未曾发现镜明的秘密。姬瑞燐之所以常常能够察觉镜明的异样,一半是出于其她自身的敏锐,一半是镜明潜意识里希望姬瑞燐能够察觉他的不妥。

镜明没有一丝诧异与犹豫的停顿,没有接受与讨好的笑容,只有英勇就义的坚定眼神,让雅王乌贼信服。

“真以为朕会看得上你这种下等生物?!”雅王乌贼唤来大型中空海胆,将镜明与陆迎阳缴械,锁入其中。

海胆之中无法听见外界的声响,中了雅王乌贼墨汁的二人暂时无法使用灵力。为表诚意将墨语剑也交出的镜明,感受到他们在向某个方向快速前进。

确认藏在衣襟里的啸天平安无事之后,陆迎阳在帮镜明查看伤口的过程中恢复了一定程度的冷静。二人暂无性命之忧,然而危机仍未解除。

隔墙有耳,陆迎阳慎重提问:“雅陛下这是不相信我们是真心前来求亲?”

“洪水由三方发起,无论是否答应联姻,雅陛下都需要向东海和北海交代。”

一想到还要面对两位如同雅王乌贼的海庭管理者,陆迎阳心情低落,抱膝缩成一团思索。陆业将她保护得很好,如今他是不是欲擒故纵,等她坚持不下去屈服回家……

心绪混乱的陆迎阳狠狠摇头,问背对她整理衣服的镜明:“镜明公子,你们经常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吗?”

正在检查衣襟状况的镜明的手顿了顿,冷冷地说:“我以为你在决心跟随我们之前已经明白。暂且不论其他事情,炎帝对李奕祈的追杀是我们时刻要面对的问题。”“李奕祈说你的生活也从来不平静。”

“嗯……但是我从来不会觉得害怕,因为大家都在保护我。”

镜明继续拆线:“这是你第一次见这类地灵?”

陆迎阳摇头表示以前她与这类地灵基本都是医患关系。她见过各种长相怪异、恐怖的地灵,但是从来不觉得他们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因为他们都十分虚弱,有求于她。陆迎阳对他们的恐惧只有一种——无法治愈他们。

将银线缠绕在手腕的镜明转向陆迎阳:“迎阳小姐,或许这会令你感到冒犯。但是,我希望今后你面对患者时,也能保持一定警惕。”

“……我,努力……”

镜明的眼神变得更为锐利与凶狠:“迎阳小姐,不只是口头努力,而是要切实做到。李奕祈现在在助人之前也会衡量。”

陆迎阳皱眉,在她的心中李奕祈正直善良,热心助人,不求回报。

镜明浅笑,李奕祈当然不会计较自身的得失,但是他会去想被他帮助的人的得失。镜明建议陆迎阳尝试想象一下,李奕祈救助过的人被炎帝知道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之后你再想想,与李奕祈在一起的你热心救助病患之后,他们运气不好的时候需要面临的问题。”

“……”

“最后再想想炎帝利用你的善心……”

“我的目标是成为荷花仙子一样的医师!”陆迎阳斩钉截铁,正视镜明严厉的双目,“只要是病患,无论什么情况,对方是什么人,我都会救!”

镜明静默与陆迎阳对视,冷绝透心一问:“就算是杀死了李奕祈的炎帝或者陆业?”

“我……”陆迎阳无法立刻说出答案,不禁在心中设想荷花仙子会否救杀死李奕莲之人。

最后,得出结论的陆迎阳擦拭眼泪:“我,会救。”

镜明带着一半钦佩、一半怨怒的苦笑问道:“你喜欢李奕祈,该不会是受陈塘火莲的影响吧?”

“镜明公子你误会了……”陆迎阳将头低下,“我确实景仰奕祈殿下,但绝非爱慕之情。”

未免镜明继续像先前一样追问,陆迎阳转移话题:“你的水晶平安扣真漂亮。”

“是啊,瑞燐小姐送给我的。”

一脸纯真与骄傲的镜明令陆迎阳感到意外。

镜明自豪地展示水晶平安扣:“这不是一般的水晶,这是……”

海胆牢笼停止运动,镜明中断话语。

静止一刻之后,海胆牢笼被打开,迎来锋利鱼骨搭建的牢笼。

这一次,上下明确区分,且不是在水中。头顶是幽蓝海洋,脚下是平滑的地面,眼前是五光十色、富丽堂皇的开放式珊瑚建筑,由琳琅满目的珠宝装饰便能够判断,这是宫殿。

镜明转身,越过守卫鱼骨牢笼的夏将军和两排守卫,正前方三十尺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坐着一位被两位妙曼人鱼守卫,神情高傲,拥有九只眼睛的壮实男性,身躯庞大的雅王乌贼立于王座下方右侧,她的身旁是咬牙切齿狠盯牢笼的榭师。雅王乌贼的正面是一群不断上下沉浮的密集水母群。

比九婴珠更喧哗的水母群躁动!

“一见钟情!”“庸俗!”“我对男的没兴趣!”“你不要我要!”“我男女都可!”“你们刚刚没听见吗?”“可惜,两个都心有所属了。”“这不是更有趣吗?可以好好折磨!”“不知廉耻!”“趣味恶劣!”“下等生物有什么好心疼的!”“喂喂,你们的联姻算不算上我们啊?”“我怕你们两国的人加起来都没法满足我们啊!”“好了好了!正事要紧。”“他们好像不认识我们,生气!”“自我介绍吧!”“呀!”“呀你个头!”“轻佻!”“重新来。”

水母群发出严肃的声音:“吾等是海庭北海之王千面。”

随后,水母群又变得嬉闹不停:“对面的怪力女你认识就不介绍了!”“这位鼻孔朝天的是海庭东海之王鲛人哲。”

嘈杂的声音停息之后,是统一庄严的神圣宣判——“经过世界之源后裔海庭三王决议,处以下等生物镜明与陆迎阳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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