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寒冬到来

厚重的水雾之中,一星虚弱的白光在闪耀。

那是她的眼泪,最后的最后,她无意识地许下愿望——

正,活下去……

然而——

对不起,没能救你……

未能拯救她的遗憾与不甘,令愿望扭曲。

不知道为何,自诞生那日起,邪麟正便对“救世主”这种存在感到无限愤怒。同时他也无法忍受那些哀悼救世主的人灵的虚伪,若是他们不愿救世主死去,为何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献身锻造“奇迹”?

但是他没有像其他邪麟那般积极战斗,斥责命运的不公,只在虚度光阴。直到魃女晴说她要成为拯救世人的“神”,他沉寂的内心迸发了一星火焰。

是啊,为何恶徒不可逆转命运,取代那些救世主?恶徒能够洗刷污名,那些人最爱的救世主也不必死,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这次……一定会救你!”

“唔……”

伴随着邪麟正胸口迸发的红黑烈焰,“镜明”再度被震开,身体产生裂纹。

“啧。”取回主导的镜明,看着从邪麟正胸口钻出的冰雪罂粟花蕾和揪着他脑袋的“鸓鸟镇南”。

“你们实在太残忍了,没有什么比起背离最初的愿望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了。”

“他用错了方式,现在还来得及……”

“没有这种好事!”

镜明的手化作冰刀劈向“鸓鸟镇南”,却被他的巨爪狠狠地握住脑袋。

相比起后来的介入,早已对邪麟正完成改造的灭灯占据绝对上风。

邪麟正的身体岔出更多的冰血罂粟,现实之中血液涌出镜明的嘴巴。

“你们人类就是不顶用啊!”春神句芒改为全力支持镜明,助他尽快拔除邪麟正体内的冰血罂粟。

雪蛾翅膀四眼发出炽热射线烧却红缎,雾气与尘土弥漫之中人影在快速灵活窜动。雪蛾用力拍翅,烈风压退烟尘,只见苏九娘手持铡刀阻挡,带着灿烂的笑容发问:“你想被切成多少块?”

同一时刻,姬瑞燐从旁侧窜出,挥出密布星点,然而炸裂的星点仅仅只是在法阵以外掀起风暴。

“晚了。”

彻底染上暗红冰色的蝴蝶于法阵外环半空静止,形成一圈坚固的结界。

依然保持彩色的蝴蝶悠悠飞舞,色彩混乱的间隙之间,灭灯闪烁着轻蔑喜悦之光的双目与姬瑞燐愤怒的双目对视。

“没完!”

“!”灭灯惊愕地捂灭被白焰灼烧的左眼,“……什么?!”

姬瑞燐银色的双瞳里赤色的烈焰在灼烧,一只又一只暗红蝴蝶被白焰点燃,结界裂纹快速游走。

“哗啦!”

幻境之中,“鸓鸟镇南”握着镜明脑袋的手臂冻裂粉碎。

红蓝异色的双瞳变作湛蓝冰瞳的镜明,带着甜美的笑容抱住“鸓鸟镇南”:“大哥哥,再见!”

灰黑之炎熄灭,镜明轻轻扫去焦黑的邪麟正身上的灰烬,只见他的身体开裂,一个雪白的婴儿显现,迸发强光。

冰血罂粟冰冻碎裂成雪,筋疲力尽的镜明憋着最后一口气将身上所有铁片与雪一同熔化,不给冰雪罂粟留半点生机。

“唔……”

在压向气息虚弱的邪麟正之前,春神句芒嫌弃地拽住镜明的衣领,并将他交给梅诚吾照看。

他们的身后是踏过白蛾残渣的苏九娘,正凶猛挥刀砍向被白焰撕咬得气势薄弱的红黑蝶界,灭灯紧握锡杖强撑,然而雪锻很快无情地粉碎了结界。

蝴蝶乱飞,被雪锻与白焰缠绕束缚的鸓鸟向天嗷叫,奋力挣扎。

祝泪剑划出一道红线以后,火星蜜雨带同泥土碎片倾落,雾气再度缭绕。

天航说过灭灯核心在外,所以姬瑞燐不敢放松,挥剑御风吹散雾气。

土石碎片没有凝结再聚的迹象……

“!”重明火晶闪耀光芒,紧盯土碎的姬瑞燐虽然及时反应,但因为准备不足而被侧面重击而来的银枪压制,翻出十数尺。

苏九娘变回狐兽,千钧一发之际叼着姬瑞燐冲回镜明一行身边。

驺吾纣驮着一脸不悦看着邪麟正的甄枯木降落。

姬瑞燐以银瞳紧盯甄枯木,然而水银薄雾不痛不痒地承受着白焰的灼烧。

甄枯木以银枪作为回应,十二枪头散开,雷速击向众人。

姬瑞燐和苏九娘掩护背着镜明的梅诚吾,挥剑迎击枪头和驺吾纣,以藤蔓将邪麟正束于背上的春神句芒连续跳窜与甄枯木战斗。

“!”与腐水败叶连续厮杀,最终灵力、体力不支,行动缓慢的春神句芒被甄枯木抓住机会以银枪重重向她的腰间一击。

伤痕累累的春神句芒咬牙爬起,一手护住邪麟正,一手握紧锯子,愤恨地看着甄枯木:“冰血罂粟已经被除去,你们还想要做什么?!”

“你们教会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甄枯木双瞳的翠色一转变成骇人的赤色,配合脸上怪异的笑脸,显得很是渗人,“医不自医和南辕北辙。”

——“你会因为没有保护人类而懊悔至死。”

“?!”

记起镜明身上的有缘无分,并且方才自己极大活性化其经脉与灵力的春神句芒猛烈转头,只见狐虎缠斗撕咬,梅诚吾晕厥不动,姬瑞燐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支剑,白焰无力地灼烧着被砍去四头、三头插满梅花树枝的九蛇巨兽,其中一口咬住镜明。

一朵含苞待放的冰血罂粟从镜明身上猛然岔出,想要冲向他们的春神句芒被银龙咬住左边大腿,摔倒在地。

冰血罂粟毫无迟疑地绽放,绝望压迫众人。

姬瑞燐拉扯着全身的经脉,逼迫自己站起:“绝对不会让你……”

柔软的水将冰血罂粟包裹,镜明也在战斗。

“明君!!!”姬瑞燐万分惊喜,然而下一瞬间水膜骤然消散。

姬瑞燐与春神句芒惊愕回头,甄枯木握着邪麟正的脖子,扒开他无神的双瞳,冷酷一言——

“没有奇迹!”

黑绿之光从邪麟正的眼珠溢出,灰白之焰点燃冰血罂粟。

寒冬到来,那是令人绝望的势不可挡的暗红冰色。

——寒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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