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太阳平安升起。
见镜明三人哈欠连连,居隐世好奇的问:“你们三个是不是熬夜跑出去玩了?”
三人相视而笑。
从早上开始,镇上已经人群簇拥。所有人都十分兴奋和高兴,除了镜明。
由于已经进入北冥境内,纳兰幽放的幻术假身自动解除。镜明对习惯了被鄙视、无法完全接纳别人赞美的自己感到可悲。
与温柔、婉约的印象不同,北冥的女子大多热情奔放,频频拦下镜明,要拉他一同逛庙会;北冥男子倒是很识趣,不轻易靠近被二人陪伴的姬瑞燐。
镜明想不通,明明他的拒绝比起李奕祈更为坚决与强烈,但是邀约的女子对他死缠烂打,却在李奕祈庄重拒绝后微笑道别。镜明搬出姬瑞燐也无济于事,反而又被“神女无心”四字直捅心窝。
“首先,你的外表完全就是北冥女子最喜欢的那种小白……”陶子骥及时改口,“那种类型。”
“其次,你拒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退缩和卑微,有的人就觉得你不是真的拒绝。”
“最后,激烈的抗拒也让部分人更加想欺负你,挑逗你。”
“……”镜明只好从木头的布袋摸出玄狐面具戴上。
入夜之后,彩灯亮起,香桥焚化,星河在地。
对诗吟文,丝竹笙箫,美舞杂技,雅俗共赏。
炭火串烧,冰上鱼片,甜酸苦辣,应有尽有。
繁盛之景固然令人惊叹,但是地灵自然地混杂在人群中真的很令镜明三人诧异。由于旧时与鉴妖师的纷争,地灵对西兑敬而远之,南炎与东苍对地灵大多是奴役与利用,因而这种人灵和谐共处的情景在北冥之外十分罕见。
对于吃人、伤人凶灵的打击力度,北冥全汉华最高,因此狂暴的凶灵宁愿选择有鉴妖师存在的西兑,也不轻易进入北冥。加之相对温和、不轻易伤人的地灵大多迁入北冥,便造成了北冥以外地灵多为凶灵的现状与北冥以外百姓对地灵都持负面印象的主流观念。
身披彩羽的地灵领衔起舞,肚皮如鼓的地灵敲肚伴奏。
有人与地灵把酒言欢,有人不满身躯庞大的地灵挡道。
飘满河灯的河道还特别分出区域,供不能上岸的水灵通行,有的人专门为水灵跑腿买岸上的东西换取珍珠。
“为什么在五柳书院附近都没见到地灵?”
“其实五柳书院附近也住了不少地灵,但是喜欢安静的他们一般不怎么露……”
陶子骥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巨响。
“轰!”
人群骚动。
“已经开始放烟火了吗?”
“火光不对呀?”
“是桥塌了!”
“啊!怎么那么多喜鹊?是表演搭桥的吗?”
“喜鹊?!”
镜明与李奕祈互视点头,李奕祈拉着姬瑞燐远离战场,镜明冲向喜鹊出现的方向。
陶子骥慢悠悠地跟在镜明后面。
“搞什么!”“你们是哪来的?”
“哪天斗殴不行,非要挑今天!?”
“好好的庙会全给你们毁了!”
“玄武君可是会降罚的!”
围绕在断桥废墟附近的人灵以为又是普通打斗事件,对着地上的老牛和天空的喜鹊共沉不满抗议。
“吵死了!”伴随着喜鹊共沉的愤怒,黑色喜鹊群如蝗虫般攻击围观人灵。
“快躲!”老牛大喊。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旁观人灵或是逃走,或是原地防御,还有人在救治伤者。
和镜明一同赶往现场的有穿着统一服装带着浅蓝色袖章的人灵,领头的差役判断以自身的实力不好贸然出手加入老牛与喜鹊共沉的战斗,于是命令数名手下张开结界阻止和攻击疯狂的喜鹊群,其余人员疏散和救助百姓。
镜明没有即时加入战斗,而是跳到附近楼顶静观情况。
镜明发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似乎对喜鹊共沉也适用。无论是头发还是喜鹊群,攻击强度与速度都大大提升了,老牛好不容易抓住一把头发,却不能像之前一样轻松拉断。速度本就处于劣势的老牛,现在光是躲开喜鹊共沉的攻击便显得很是吃力。
金瞳束缚。
老牛抓准机会,向着喜鹊共沉就是一拳。
喜鹊共沉被打翻在地,但是损伤轻微。
镜明诧异:“难道他的衣服是……云锦甲?”
镜明本想即刻放出雷击验证,但是喜鹊共沉已经发现有人用金瞳支援老牛,让喜鹊群围绕成一圈妨碍镜明的视线。不止如此,部分冲出结界的喜鹊径直向镜明袭去。
镜明一不做二不休,以黑曜剑冲破结界后,再以白玉剑招下五雷。
“果然!”
五雷轰顶的伤害被抵消了大半。
老牛搬起一块砌桥大石向喜鹊共沉扔出后站到镜明身旁:“我掩护你,你把他的头砍下来。”
“好!”
镜明冲向喜鹊共沉,先以金瞳束缚,再玉笛御风,尽可能地切割喜鹊共沉的云锦甲和头发。
喜鹊共沉飞起,老牛用力挥动卸下的房梁迫使其落地。
“可恶!”
喜鹊共沉痛骂之后让喜鹊群集中对抗老牛,自己全力对抗镜明。
第一次,喜鹊共沉自主拔下一撮头发,头发散落空中幻化成数个分身夹击镜明。
喜鹊共沉也丝毫不心疼分身,钢铁头发穿过分身再刺伤镜明。
镜明唤出三道土壁阻挡喜鹊共沉的二次攻势,分身如同铁锤一样冲破土壁后变回发丝。
“去了哪里?”眼睛余光发现玄狐面具窜到了身后,喜鹊共沉没有回头,“可笑。”
发丝刀刃刺穿了镜明的胸膛,然而没有击中的实感。
“幻觉?!”
喜鹊共沉的脖子被铁丝勒住,从右手边传来强劲电流。
面具终究不太方便,镜明试着使用幻术换脸。似乎因为身处北冥,镜明的水相得到了提升,因此幻术发动的时长缩短。
喜鹊共沉拼力使用头发切断铁丝,然而麻痹的身体难以动弹。
镜明乘胜追击,躲过缓慢无力袭来的头发后,挥下白玉剑。
被喜鹊共沉数次逃脱的老牛大喊:“小子,别放松!”
然而,等镜明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落地的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化作绒毛消散。
与老牛死缠的喜鹊们瞬间撤退,像利箭一样冲出脆弱的结界与某只形单影只的喜鹊结合。
喜鹊共沉,再临。邪笑着拔下一撮头发,喜鹊共沉抛下用于阻挡镜明和老牛的分身后准备逃离现场。
“你又是谁?!”
右手手臂戴着由九颗铃铛组成的手环,腰间别着桃木剑的粉色头发男子浅笑回答:“鸱吻子骥。”
“?!”
在喜鹊共沉反应过来之前,回归茶发的陶子骥已在其身后收剑入鞘。
满天桃花纷飞,一切归于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