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袅袅
等到苏白再度回过神时，面前的女人已然是趴在石桌上，用呢喃不清的话语道：“不过...能看到你回来真好啊。”
“当我从他们那里得知你还活着，就赶紧去找你了...”
“结果...你居然在奥藏山下迟迟不愿意上来。”
“呵呵...我那时候就在想，若是你不想来了，就再也不要来了。”
听着如同梦呓的话语，苏白默默起身，将外面的衣裳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直在洞天内偷偷观察的申鹤走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这还是师父么？
如此不注意仙家形象，如此放纵自我，甚至于...
苏白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虽然名为留云借风，但没有谁是绝对的圣人。”
“这五百年来，她也累了，让你师父多睡会吧。”
“知道了。”
申鹤就这样守在留云借风真君的身边，同时偶尔偷偷打量一下这突然出现的男子。
若是真如理山叠水真君所言，恐怕师父对于这位‘剑君’的情感，也算是...
就在这时，苏白看着如此的师徒二人，笑着道：“留云从不轻易收徒。”
“你能拜入她的门下，恐怕也不容易。”
申鹤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本天煞孤星命格，又被家人抛弃，被当做祭品给魔物。”
“师父也是偶然发现我，见我可怜，便收我为徒。”
“从那天起，人间恐怕便不再是我的故乡了。”
“而师父...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苏白看着她眼中的复杂情绪，轻叹道：“但是...你一直都想回去看看？”
“换句话说，其实也想得到大家的认可？”
申鹤抬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很明显，他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事实上，哪怕是在绝云间上清修如此十多年，但自己的本质依然是个人。
“认不认可的也罢了。”
“有一回，趁着师父不注意，我瞒着她下山回村，却发现原来的村庄也已经舍弃了。”
“离我而去的父亲终归是死了。”
“那个时候我便明白，自己与所谓血亲的缘分也断了。”
“这世上，从此再无牵挂...”
听着申鹤这般的自述，苏白也明白了她有多么不容易。
他笑了笑，安慰面前的女子道：“人是需要有牵挂的。”
“哪怕是你师父，也是有牵挂的。”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让你牵挂的人。”
申鹤木讷点头。
“或许吧。”
就在她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苏白的大手一挥，旁边的琴又一次化为那柄剑的模样。
在申鹤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剑已化影，从自己的头顶擦过。
“这是...”
苏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问道：“你相信我吗？”
申鹤连忙点头道：“剑君前辈是传说中大家都敬仰的人物，您的话申鹤自然会信。”
见状，苏白便继续道：“刚刚我斩断了你命格里的邪性。”
“如此一来，哪怕是不依靠红绳的力量，你也能控制住自己。”
听了这番话，申鹤张了张嘴，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
“记住，其实能锁住力量的不是红绳，而是你的心。”
“红尘渺渺，因果难消。”
“终于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珍视之人，到那时...你就会明白力量的意义。”
申鹤咬了咬自己的唇，最终道：“多谢剑君前辈。”
“不用如此客气，我并非绝云间的仙人，你还是喊我名字的好。”
昨晚这些，苏白便收好星月剑，坐在依然熟睡的留云面前，静静望着她那侧脸。
申鹤也侍立在留云身侧，没有再多做任何言语。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当和煦的晨光洒了下来，那位留云真君的睫毛方才颤了颤，最终缓缓睁开了眼。
“师父，您醒了。”
身后的申鹤恭敬开口，打断了留云的思绪。
她也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着苏白的衣服，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紧了紧，淡淡道：“徒儿，他人呢？”
“苏白先生说...师父最喜在饮酒后的清晨，来一份珍珠翡翠白玉汤。”
“他就...”
听了这番话，留云愣了愣，随即便感觉空气中有一股清香飘过。
她的眼神略显复杂。
这男人...真是自己的克星。
不过，心中这样想，嘴上依然还是道：“呵，特意献殷勤，真以为本仙会给他好脸吗？！”
眼见如此，申鹤便小心翼翼道：“师父，那您的意思是...让我告诉剑君大人别做了，不吃了？”
“算了。”留云摆了摆手，颇有几分仙家风范，淡淡道：“做都做了，本仙也不是浪费食物之人。”
“正好，为师不善料理，你平日都只能嚼嚼清心琉璃袋什么的...”
“趁这个机会，也算是换个味道了。”
望着起身离去的留云真君，申鹤捂嘴，只觉得内心暖暖的。
这样的师父，真是从未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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