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落知多少?【求收推】

王茂的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苍白。

别人不知道唐雨的底细,他王茂可是将唐雨查得清清楚楚了。

唐雨来自秦国,现在寄居在行商周家,周家上下对这唐公子可以说嗤之以鼻,谁都说其游手好闲,毫无才学,到周家就是骗吃骗喝来的。

而且,倘若唐雨真有才学,又怎么会想进教廷学校?

书香门第子弟进教廷学校,这不仅是玷污了读书人的身份,而且也羞辱了书香门楣。

王茂只觉得一阵恍惚,到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改诗比作诗还难。

更何况这一首已经非常的精妙了,岂能说改就能改的?

可是偏偏,唐雨不过扫几眼,很快就将这首画龙点睛,让整首诗的格调提升了一个大品阶。

这样的才华,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高台之上,知府大人曹清和学台大人孟哲已经凑到一起了。

孟哲神情隐隐有些激动,道:“曹兄,在我武陵竟然有此等才学之人,作为学台大人我竟然不知道,惭愧啊,惭愧!”

曹清微微一笑,道:“孟兄,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我观此子言行举止,不似楚风,应该是刚来武陵城不久。我已经着人去查了,的确是才学惊人,人才难得啊……”

孟哲道:“不管是从哪里来的士子,既然来了武陵,一定要让他进我指南中学,此等士子,万万不可放过啊!”

两位大佬在贵宾席上窃窃私语。

而唐雨此时却是一脑子发懵。

他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同样一个错误。

那就是这诗可能真不是抄的,苍穹大陆可能也没有杜甫这一号诗圣。

只是既然不是抄的?谁又能做出和杜甫一模一样的诗来?仅仅只有两字之差?

貌似这诗也不是出自王茂之手,那会是谁呢?莫非今天参加诗会的人中间,有一个叫杜甫的人?

现在这个场合容不得他去多想。

因为他的前前后后已经围满了人,这些才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唐雨却是无话可说。

他能说什么?

尤其是对谢聪,谢聪一脸羞愧的道:“唐贤弟,你瞒得我好苦啊!早知你有此等才学,我哪里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兄长我怠慢贤弟了,告罪!告罪!还是高师的眼光锐利,我这肉眼凡胎,不及高师万一啊……”

看到谢聪这模样,唐雨真的想将他拉到一旁认真诚恳的告诉他,自己真的没什么才学,更不懂诗。

可是……这场合不允许他那么做。

就算他那么做了,谢聪会相信吗?估计要把自己当成装逼犯了……

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发痴,发愣,发呆,装傻……

李勃已经回到贵宾席了,他嘻嘻笑道:“苏大才女,愿赌服输,这一赌局我又赢了……”

苏雨樵狠狠的咬了咬嘴唇,眼睛死死的看着诗席的方向。

看唐雨那模样,分明还稚气未退,而且发呆发傻,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才学的士子。

可是怎么就……

良久,她哼了一声,道:“李子安,还有命题诗呢!我倒想看看,他能以‘夜雨’做出什么命题诗来?”

“命题诗?哈哈,此等才学之人,还需要做命题诗?是不是苏才女偶得妙句,想和人家一决高下,来个以诗会友啊?”李勃嘿嘿笑道。

苏雨樵冷哼一声,道:“以诗会友,你当我不敢?”

苏雨樵倏然站起身来,而就在此时,孟大夫子说话了。

“肃静!”

“王茂高学,你对唐雨士子的才学可服气?”

王茂脸色更白,低着头不敢说话,他能说不服吗?

连李勃都跳出来赞了唐雨,那模样分明就是对唐雨心服口服,他能比得上李勃?

就在他为难之时,柳河上前一步,道:“禀告夫子,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唐兄的命题诗还没作呢!”

“啊……”

全场一惊。

所有人的眼神齐齐的汇聚到柳河的身上。

命题诗?

有此等才学之人,还用的着作一首‘夜雨’如此简单的命题诗吗?

“无礼!”监学陶夫子勃然道。

他这两个字,代表了几乎所有人的态度。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切以才学为尊,本来所有人都觉得唐雨是大大的无礼。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态度却逆转,反倒认为柳河无礼了。

谁让人家唐公子有惊人才学呢?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才学才是根本,有才学就有道理,这就是规则,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谢聪嘿嘿一笑,道:“怎么了?柳兄,莫非柳兄偶得妙句,要以夜雨命题和唐兄决一高下?”

柳河愣了一下,立刻便是满脸通红。

他哪里得了什么妙句,就是心中不服罢了。

沉吟良久,柳河道:“谢兄开玩笑了,唐兄如此大才,我甘拜下风。只是今日诗会,唐兄却还没有一首诗作问世,更没有诗作跑马传诗。此等大才,没有诗作在三月诗会出现,岂不是大大的遗憾?

再说,我等也希望能更进一步的学习唐兄诗作之精华,所以还万望唐兄不要推辞!”

唐雨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个柳河太阴险,分明就是要揪住自己不放,偏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怎么办?

谢聪哈哈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唐雨的手臂道:“唐贤弟,既然柳兄如此诚意,你就作诗一首又何妨?就以‘夜雨’为题作诗一首,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唐雨冲着谢聪狠狠的咧了一下嘴,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怎么办?

今天非得要作诗了。

诗是做不出来的,抄袭行吗?

被逼上了绝路,说不得也只有抄了……

做出这个决定可不容易,唐雨可是个老实人,怎么能干这等丧失道德的事情?

内心犹豫,终究他还是走到了诗席的前面。

手握毛笔,轻轻的在素白的宣纸上写上两个字:“春晓”。

“唰”“唰”

所有的士子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小小的诗席内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连李勃也从贵宾席上冲了过来。

可怜笔墨童子年幼身体单薄,差点被挤扁,偏偏不能擅离岗位。

此景此景,容不得唐雨犹豫了……

第一句:“春眠不觉晓……”

“啊……”

第二句:“处处闻啼鸟……”

才写十个字,唐雨就觉得手臂发酸,毛笔实在不好使啊,用不熟练。

“唐兄,接下来一句……”

“对啊,对啊,这是五言诗啊……接下来该是……”

唐雨来不及揉手臂,关键是周围无数双殷切的眼神,让他实在是太有负罪感了……

第三句:“夜来风雨声。”

第四句很慢,唐雨很艰难写出来:“花落知多少……”

完了,终于完了,手臂酸啊……

尽忠职守的笔墨童子清亮的嗓音响起:“士子唐雨作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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